大乱方能大治,眼下吕夷简与王曾之间的矛盾还没到极致,只要不误国事,便没有必要急着出手,待真有所影响,便算算罢相。
待将要劄子留中不发后,赵祯却发现还有一份劄子,好奇的从通进银台司的箩筐中拿出,却见是已任权知开封府的范仲淹所上,不由得翻看起来,但不看不知道,一看气到“爆”。
范仲淹的劄子上满是关于太子重要性的论述,这话就算他不说赵祯难道能不知?这劄子的意为很是明确,不光催促皇嗣之事,更是谈到了真宗朝绿车旄节之故事,这让赵祯如何能忍?!
就算一切都是事实,你作为朝臣怎么敢如此认真的说这种事?
赵祯顿时大怒,说的好听是一心为国,说的不好听便是在羞辱于自己!再想想他之前进项的所谓《百官图》,赵祯忽然想到什么拿起之前叶清臣的劄子看了看顿时明白。
这两人本就关系极好,无论范仲淹之前上的《百官图》还是叶清臣劝诫自己亲自掌管任用,都是在说吕夷简身为相公专权。
眼下的劄子都是关于范仲淹的,赵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有人刻意为之,而是对范仲淹充满了厌恶,提笔在劄子上写下:“越职言事、勾结朋党、离间君臣,出外知饶州!”写下之后赵祯便负气摔笔而走,吓得边上的内侍哆嗦不停,直至官家走了,才敢收拾桌上的混乱。
崇政殿中的内侍需将所有奏疏,劄子整理出来,并将官家的批示拟作词头以供知制诰的翰林学士撰写圣旨发往中书。
很快吕夷简便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对于范仲淹的罢黜他早已谋划多时,从他献上《百官图》时便想着如何让他出外,谁知他自己却找死,居然敢在这时候议论官家子嗣之事……
赵祯负气而走,也不抬头,在转角处竟与一位行色充满的内侍撞上,这自然让他有了撒气的对象,但看着年岁不大的内侍跪在地上凄惶颤抖,终是不忍:“以后在宫中规矩些,若有下次朕能饶你,内侍省可不会!”
这小内侍赶紧点头道:“奴婢多谢官家,只是今日苗才人身体不适,便让奴婢快请御医问诊……”
苗氏的母亲冀国成贤夫人许氏,曾是自己的乳母,赵祯便不由得追问道:“有何不适?”
小内侍哪里懂得后宫中的忌讳和规矩,下意识的开口道:“葵水未至,恶心干呕不止却是无有污秽……”
边上的内侍脸色都变了,而赵祯微微愣神之后竟然大喜过往,竟一手拉起地上的小内侍道:“你叫什么?”
“奴婢尙喜……”
“尙喜?好名字,哈哈,尙喜!朕这莫不是有喜事了?赏,重重有赏!从今往后你便跟在朕左右!”
赵祯虽没有孩子,但对于怀孕的表现却是一清二楚,这苗氏哪里是病了,分明是害喜!此时他将一切抛诸脑后,延和殿也不去了,径直前往苗氏所在的常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