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党项使者前来时为了恭贺官家的,可结果却是恰恰相反。
在大庆殿的朝贺上,使者没藏伽罗当着大宋文武百官的面上表:“臣祖宗本后魏帝赫连之旧国,拓跋之遗业。远祖思恭,当唐季率兵拯难,受封赐姓名。祖继迁,大举义旗,悉降诸部,收临河五镇,下沿境七州。父德明,嗣奉世基,勉从朝命。而臣偶以狂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汉衣冠,革乐之五音为一音,裁礼之九拜为三拜。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礼乐既张,器用既备,吐蕃、达靼、张掖、交河、莫不从服,军民屡请愿建邦家,是以受册即皇帝位。伏望陛下许以西郊之地,册为顺德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欢好。”
使者话毕,大殿之中却是寂静无声,看似李元昊还是以臣下为自称,可实际上他却是在这次上表中动了手脚,这不是上表称臣,而是对大宋威严的公开挑战,是在要挟宋仁宗承认他的君主地位。
以党项的强大,就算大宋不承认他的帝位又如何?他完全可以挥兵南下,使大宋边州烽火不绝,眼下之意很清楚,什么吐蕃、达靼、张掖、交河、莫不从服,其实就是在警告大宋他完全能暂时放过西州诸部,转头对大宋用兵。
双方之间的实力可谓是心知肚明,大宋了解党项的兵力,党项也了解大宋的边防,双方之间互相试探,为的只是弄清楚对方的底线。
现在的党项人可谓是孤注一掷,就看大宋该如何招架了。
半刻钟的安静后,朝堂上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喝:“党项藩属,元昊小儿,欺我大宋不施雷霆否?!”
一道身影从武将队列中疾驰而出,猛地一脚将没藏伽罗踹飞,力道之大连带着在其背后帮扶的党项人也是一片踉跄。
曹仪愤怒的站在殿中手指使者,头上的直角幞头因为用力过猛而被震断,发髭皆张,如同猛兽。
文臣武将莫不同仇敌忾,但愤怒的眼神杀不死人,没藏伽罗并没有多少恐惧,来之前大王便交代过他,就算宋人愤怒至极也不敢杀他,咬人的狗是不叫的,要小心的是那些隐忍住愤怒的人。
环顾四周,唯一没有表现出愤怒的人只有寥寥,尤其是那横班之中站着的年轻人,一身的绯红甚是扎眼,他便是鼎鼎大名的云中郡侯了。
没藏伽罗紧紧地盯着他,心中充满不祥预感,这个年轻人和大宋朝中所有人都不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没有一点愤怒,有的只是一丝好奇和……诡异的微笑。
“来人!接下西平王的奏表,赏以回馈!”
赵祯在短暂的愤怒后便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光要接下李元昊的奏表,还要有赏赐,这才是他该有的帝王风范,更是缓兵之计!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那便是来自君王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