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商号大着呢!不比县衙的三班六房少,俺上哪知晓去!俺只知晓,以前都是各司其职,没有半点差错,叶侯还经常亲自过问,现在叶侯走了这商号便成了这般模样,什么人都敢来管事……”鑆
公然的讽刺让孙掌固脸上挂不住,忍不住皱眉呵斥道:“放肆,叶安以挂冠而去,是不是叶安侯爵在否尚未可知,需朝廷定夺,你们这群刁民聚众而闹,为的不过是想趁着眼下之机多捞些银钱罢了!休想从本官这里开这口子!”
没错,从一开始三司和朝廷中的人就认为这是百姓在趁机敲诈好处,可实际上却是他们自己做错在先,克扣工钱,无辜降薪,这本就是大忌,就算是降薪也该把由头说清楚,最少寻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但谁也没有在意过。
无论朝堂上的官员还是皇宫中的赵祯,都认为百姓还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驱使,可实际上叶安之前所主持的普惠商号已经给他们培养出了习惯。
上工就是要给工钱的,且一个大子也不能少!该有的福利必须有,该抚恤的伤残必须抚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需给钱!
这种习惯叶安一直在培养,最明显的手段便是若有银钱短少的,自己不去寻便作罢,只能吃亏,若是按照商号中的规矩去寻,去上告,那必定会补偿,且只会多给!
这就养成了工人们自己认识自己价值的习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劳动是值钱的,并且是等价的……
现在工人们养成的习惯和价值观被孙掌固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否认,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谁人能让?谁人敢让?!鑆
眼下时克扣工钱和抚恤,以后会不会是一文钱都不给了?这还了得!
不知是谁最先开口,一句“打死这狗官”从人群中发出,也不知是谁最先动的手,反正孙掌固还没来得及斥责,嘴巴就被一块坚硬的黄泥给填满,直到他死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至死孙掌固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民意沸腾又如何?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官营买卖中的盐铁榷场中他见的多了,但没有一个民敢于官斗的!
可现在他的尸体却是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躺在总号的院子中,没有一个人在乎他身上的官服。
大宋的官员还停留在“民心似铁,官法如炉”的认知中,但实际上却是民意如水,覆水难收!
而造就这一切的人早已经离开了东京城,普惠商号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火药弹,以南门大街的总号为爆炸中心,一直向东京城蔓延,就连皇宫禁中也不能例外……
仿佛叶安离开后,整个东京城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报纸上在铺天盖地的报道悲观的消息,大宋在西北连战连败根本不可能瞒得住,有识之士关于大宋变法改革的言论甚嚣尘上,普惠商号被工人讨伐,甚至连三司派去的掌固都被人打死。鑆
而朝廷唯一的处理办法只有将罪名扣在已逝之人的头上,最终付给那些闹事之人些许钱财这才稳住局面,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又错了。
欧阳修极力上疏劝阻止三司花钱了事,在他看来这种用钱换来的安稳持续不了多久,这一次能付钱,那下一次同样也是如此,需把普惠商号真正的管理好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他的声音在朝中根本无人在意,就在这动荡之中东京城迎来了新的一年,庆历二年,而赵祯也在心中默默的下定决心,变法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