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之走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

他病态，疯狂，抑郁，他的一声都是灰白没有颜色的。

从姜家开始创立实验室开始，这个世界就多了很多像姜南之这样的人。

变成怪物的长生，人格分裂的陆修屿，被丢掉的盛辞，还有被创造出来的祭司。

当医学被用在不正当的方向，原本拯救世界的人，就会变成夺人性命的刽子手。

沈聿琛不能杀顾简，他答应过姜南之的。

永远不能伤害她。

他守在太平间，动用自己沈家的关系给姜南之单独腾了一间屋子。

冰冷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病床，上面盖着白布，能清晰看见他的轮廓。

沈聿琛抱着酒瓶，盘腿坐在地上，又在骂那些实验室。

“该死的实验室，为什么会有这些实验室的存在？把你们都研究坏了。”

整个帝都，但凡认识沈聿琛的，没几个不说他坏的。

浑身的野痞，纨绔子弟的派头十足，长得就像是黑社会头子。

可是眼下，他抱着酒瓶哭得像一个孩子。

“姜南之，你们姜家为什么要整那些破实验室出来！搞出这么多疯子，想逼死谁！”

他仰着头灌一大口酒，擦了擦鼻涕“是想逼死我。”

“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对你多好啊，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就把我给扔了，你是人吗？你是吗？”

他哭着咳嗽两声，又擦了把眼泪“也对，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是鬼。”

姜南之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时候遇到的沈聿琛。

那时候沈聿琛闯了祸，沈老爷子气急败坏找人抓他，但他却跟兔子一样，一溜烟就逃没了影。

逃到半道儿遇见了姜南之，两个人上了同一辆出租车，说好的拼车，结果到了付钱，一起跳下了车。

沈聿琛“你没带钱？”

姜南之“你也没带？”

两个人相视一眼，互相拉扯着跳进水里，身后的司机停下车，气得在岸边跺脚。

这世界上觉得沈聿琛不坏的，没有几个，姜南之就是其一。

他总是说，“阿琛，我知道你心肠好。”

他哪是心肠好，他只是单纯对姜南之好。

他发现姜南之有间歇性精神病，就是顾简第一次从澳洲回来那次。

听到顾简重伤的消息，姜南之整个人发了狂一样拎着枪准备杀人，还是沈聿琛把他拦下来。

但他从来没有把姜南之当成精神病人，就像姜南之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坏人一样。

怀里的酒空了瓶，沈聿琛倒在地上，捂着脸继续哭。

“姜南之，你一个人走得倒挺干脆，我以后不开心了，找谁说去？”

“你压根就没把我当成朋友，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亏我还对你这么好。”

他哭着捶地，那么大的个子，在地上缩成一个团。

等他哭够了，又出去找顾简。

这次没有再拿枪指着她，而是带着满身酒气蹲在她床头哭，沈怡君拉都拉不起来。

这还是沈怡君第一次见他哭的这么伤心。

小时候挨打都没有这么难过过。

他有些醉，抱着病床垂下来的床单捂着脸失声痛哭，委屈地像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