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声喃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答。
“抱歉,是我太冒失了。”
她在那片黑暗里,躺了太久,稍微有一点光闪过,她就以为是天该亮了。
白色的雪细密的像被揉碎的柳絮,从上而下,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肩头,一秒都没有停留,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缩了缩脖子,把围巾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好冷,我先回去了。”
她背过身,把失望藏起来。
“陆声喃。”
她脚步顿住,心也忽然跟着顿住。
“你为什么不给我做饭了?”
明明不是一句表白的话,但是陆声喃的心里忽然就开出一朵小花。
比起他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而言,这句话似乎更让她安心。
需要与被需要的关系,也够了。
失望瓦解,她稍微露出一点脸,看着他的眼睛,好漂亮的一双桃花眼。
“我以为,你不需要我给你做饭了。”
祭司靠近她,黑色的马丁靴踩在地上,好像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坎上,让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逆着路灯,挡住她头顶的光,“我需要。我明明交了伙食费,你不能不给我做饭。”
陆声喃忽然笑了。
对哦,他交了伙食费,她没有理由不做饭。
不应该因为心里的摇摆不定,和小心翼翼地试探,就断了跟他的来往,因为,他毕竟是交过伙食费的。
“那我回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她试探性地靠近他,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出去,停在他的肩上,很轻地动作,把他肩上的雪扫掉。
好奇怪,他的肩上竟然会有积雪。
难道雪在他身上都会融化的慢吗?
“陆声喃。”
“恩?”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笔直地像一根木头,紧绷地下颌线让她看出来他露出的破绽。
他在紧张。
好像,还有些焦虑。
陆声喃一直在等他的下文,他过了好久,结果别扭地把头扭过去,眼神飘忽在黑夜里。
“我前天出去跟人打架了。”
“我昨天把别人家的小狗丢到了河里。”
“我今天砸了别人的烧烤摊。”
他语气生硬别扭,但是模样很像犯了错误的孩子再跟家长认错。
陆声喃一直听着,心跳得有些乱。
祭司今天回来的时候,听到路边有一个孩儿说,“爸爸是坏人,我和妈妈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他搞不清什么叫喜欢。
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坏。
总是在干坏事。
“陆声喃,”他转过脸看着她,微微低下头,姿态出乎意料地温顺,“你可不可以管管我。”
非洲有一种大鸵鸟,脖子很长,也很凶狠,他总是给人一种不友好的感觉。但是它忽然低下头的时候……
就像祭司现在这样,让陆声喃意味,又惊喜。
祭司“陆声喃,你管着我,别让我当坏人,我以后可以听你的。”
陆声喃犹豫,“都听我的吗?”
他又摇头,眼睛潮潮的,好像一只朦胧的奶猫,“有时候要听我的。”
“哪些时候?”
祭司又不说话了,迈着腿往小区里走,背影长长地,像一棵挺拔的松,“回去吧,我饿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最初,陆声喃每天给他做饭,坐在他旁边看他吃完,然后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都吃掉。
他们一直都很生疏,但好像一直都很亲近。
陆声喃并不知道怎么管着他,只是会不吭不响地拿掉他叼在嘴里的烟,会盯着他把感冒药吃完,会拦着他打架。
祭司都听,唯独一件事情。
“你今晚不能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