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服务生进来询问,是否开始出餐,我说再等等,服务生便又退了出去。
解锁手机,我想打个电话给他,手指落在他的名字上方,我却迟疑了。
还是再等等吧,他一向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轻易迟到的,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布置这个房间他一定费了一番功夫,不可能不来的。就算临时有事来不了,他也一定会打个电话给我。
我不停地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然而心里的不安却无法控制地变得越来越强烈。
如坐针毡地枯等了一个小时,他还没有来,我彻底慌了。
终于拨了他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在开会吗?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我已经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就在我起身准备去公司找他的时候,门被推开,他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秋末冬初,天气已经很凉,他的西装却挂在手臂上没有穿,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
“久等了!”他走进来。
见他还好好地,证明先前的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乱想,我大松了一口气。
“没事,并没等多久。”
他来时大概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这会儿服务生把酒菜都送了进来。
他在长桌对面坐下来,把西装放下,并未解释为什么会来得这么晚,只说,“饿了吧?先吃东西。”
他自己却是先打开了一瓶酒,倒满一杯一口喝干,又紧接着把第二杯满上。
我与他之间,有几盏烛光在跳跃,他的脸映在暗淡闪烁的光线下,我看不太真切。但我能隐约地感受到他的状态不太对。
“怎么不吃?不合你的口味吗?”他突然抬起头来问我。
“没有,挺好的。”我说。
“那就好。”他又把第二杯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他其实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而是一直在喝酒。
“少喝点儿吧,你胃本身就不好。”我说。
他扯了个淡淡地笑,带着微薰的醉意说,“早就好了,没那么弱。”
说着他伸手再次去拿酒瓶,才发现酒瓶空了,于是他又开了第二瓶。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公司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他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满得都溢了出来。
一口喝干后,他搁下杯子,身子往后一靠,似是喝得热了起来,他顺手解开了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拉开了衣领,露出一片紧实的胸膛。
“今天这里的布置还满意吗?”他突然问我。
隔着暗淡的烛光,他的眼神显得越发深邃,微醉的目光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具体是什么,我看不透。
“很好。”我说。
他点头,“满意就好,我想有个好的结束。”
我一下子愣住,“结束什么?”
他坐直身体,两只手都搁在桌上,比先前更加严肃认真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结束了!”
脑海里好似有一记闷雷突然炸开,我懵了,如傻子般地望着他,声音轻得仿佛连自己都听不见。
“为什么?”
他咬了下嘴唇,视线没有焦距地盯着一处,像是在思索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需要有为什么吗?开始的时候没有为什么,结束的时候也没必要有为什么。”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话,令我的鼻子不争气地开始发酸。
可我觉得不对,明明他对我那么好,他的好让我几乎很快就迈过了那道坎,沉溺在了幸福里,他还说欠我一场婚礼的,我不相信他会变得这么快。
“别逗我,这种玩笑不好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此刻他的眼神认真到令我心慌。
“沈瑜,我是认真的。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我看出来了,他是认真的。他此刻的样子的确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仿佛听见了我的心一片片碎裂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开始平静的生活,我不想结束。”
我知道我把自己放得很低,我不介意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想结束,不能结束,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你是不是很在意那天我小姑说的话?其实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与我小姑……”
“不是。”他淡淡地打断了我。
“跟别人无关,是我与你的问题。”
像是生怕我听不清楚,他的语速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在来之前,包括来到这里看到房间的场景之后,我的一直满心期待,以为他会跟我求婚,因为那天他说过他欠我一场婚礼。可是他说出的话带给我的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我慌乱地拿起桌上的酒来倒,因为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洒了不少在外面。
喝了一杯酒,辛辣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喉咙,也没盖过我心里的痛。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压抑着心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