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氏神情平静,视线淡淡地看向面前这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还不到三十岁,便已经长肚子了,看起来是有了要当“老爷”的样子,却在她眼里是没有与年龄相称的能力和担当。只是摆一个当家男主人的样子又有什么用?
令氏语气平静地说道:“尽没尽到妻子的责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为宏家生儿育女,孝敬婆婆,不偷不抢。你身为儿子却对亲生母亲不闻不问,我这个当媳妇的帮你尽孝心,你却要休了我?你们宏家的男人还真是标新立异,老子要宠妾灭妻,儿子也不顾伦理纲常。宏文跃,你要是敢写休书,我便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多么的忘恩负义多么的不孝!”
“还有,你说我在这里勾搭野汉子有恃无恐?是因为你自己是那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人,所以以为别人也是?还是说就连你自己都认为你其实连一个野男人都不如?宏文跃,我告诉你,少拿那些子虚乌有的帽子往我头上扣。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是多余的,妨碍了你和金巧珍的感情。想让我离开,可以,和离!并且也只会是和离。否则……”
宏文跃感觉脑袋要爆炸了,这个女人一直给他的印象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从来就不敢顶他一句。现在,在娘,的庄子上两年多,那些妇道没学到,反而把母亲的强势和尖酸刻薄学到了。
她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究竟哪里来的底气?难道她真不怕把她休了,不和离吗?是,她眼中已经没有丝毫柔情,她应该是铁了心要离开自己!
突然间,宏文跃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
他明明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木讷,内向,一点也不懂风情……可当对方态度变得坚决,要离开他时,他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可是话是他先提出来的,一直都是他是这段失败婚姻中的主导,此时更没有示弱的可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与我和离,行,我就成全你。明天你到宏家,我会把和离书给你,还有该分给你的那些东西我也不会少你一分!”
宏文跃迎着令佳容那清秀灵气逼人的脸,那种由内而发的自信让他心中自惭形秽,丢下一句话便准备离开。
其实他这次来除了因为宏家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他脑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令氏那温柔恬静的样子,想到这里来寻求一点安静。
金氏便在耳边说,说令氏完全不把他和宏家放在眼里,去守着一个被赶出家门的老太婆,像什么话?还说她虽然在宏家是他正妻的身份,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在衙门里备下文书。之前因为死老太婆压着,令氏虽然占着正妻的位,却不如一个丫鬟。
既然那令氏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且老太婆也不在宏家,索性直接把令氏休了,让她位份名正言顺。
宏文跃来了后,在看到令氏时,发现令氏因为自信而散发出的气质,让她看上去竟比以前还要年轻漂亮。而且也没有金氏身上那浓重的脂粉味。眼前的清丽淡雅一瞬间让他想起了几年前与令氏成亲那会——他为她心动。只可惜后来他迷失了。
因为这份情愫,他没有拿出原本写好的休书,而是让对方回去,否则就休掉。然后对方却让他坐了半天冷板凳,弄成现在的局面。
宏文跃在说出最后那句话,他知道他和令佳容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原来娘说的没错,令佳容更有内涵,更有潜力的。只可惜,回不去了。
不过他刚走出两步,就被一把洪亮浑厚的女声叫住:“站住——”
宏文跃下意识回头看去,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气势十足的中年妇人,从旁边的回廊上走来。旁边跟着一个仆妇两个丫头。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