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三天之后,大家就开始准备年货过年。
江儒很平易近人,因为书院尚未开始招生开课,闲暇之余,就在永福村和新桥村溜达,不以山长身份自居,跟着村民们蹲在地上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短短数日,就基本上将两村村民认识得差不多了。
谢小宁一开始因为魏谨言那些话,还以为江儒是个恃才傲物、很难相处的人,结果现在发现这个山长太接地气了。
无论是庄稼活还是盖房子打猎,他都懂,是真正活在俗世里、把自己当成凡人的一个人。
他的傲慢,大都是因为看不惯读书人的清高,对于普通老百姓却始终心存尊重,不因为别人的职业而轻视别人。
就连谢小宁这个半路出家的夫子给大宝他们启蒙,江儒也能听得津津有味,谢小宁说的一些他没听过的,还能放下身段虚心请教。
有这样一位山长,不出十年,无涯书院定会成为和白鹿书院比肩的存在。
“山长,外头一直传言您狂放不羁、目中无人,您为何还会应下我的邀请,来无涯书院担任山长?”谢小宁很好奇,连魏谨言都请不动的人,是怎么被她打动的?
“投缘吧。”江儒笑道,“小姑娘有想法,正好我也想安定下来,就来了。”
“新平县是小地方,更别说永福村这种偏僻小山村,山长不担心被埋没吗?”
“你的名字,我远在千里也有耳闻,来的路上,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言。金子,永远都不会被埋没。”
江儒的眼底,是自信。
“现下唯有白鹿书院是为了培养人才,而不是培养考科举的工具,我欣赏魏谨言,但白鹿书院有他就已经足够,我的理念和你一样,所以我来了。
除了实现抱负,我也想看看和魏谨言相比,我们之间的差距在哪儿?”
“有了江山长,我相信未来人们提起大梁的书院,定是南无涯北白鹿,山长会实现自己的抱负。”谢小宁由衷道。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江儒不愿意入仕途了,也许为大梁培养更多人才,才是江儒毕生夙愿。
只是骄傲如他,认为白鹿书院没有他施展的余地,而别的书院大都迂腐,所以一直四处云游!
“你这小丫头,胆子大,说话也好听,就是为了你这份信任,江某也会竭尽全力,才不负你的知遇之恩。”
“江山长言重了,以后无涯书院会全权交给您负责,您想做什么都行,我绝不干涉,因为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江儒深深地看了谢小宁一眼:“新平县,不对,是蕲州城有你真乃幸事。”
除了魏谨言,江儒生平从未佩服过谁,但谢小宁是他打从心底敬佩。
十四岁以一己之力建成无涯书院,放眼天下,便是公主也没这等魄力,而谢小宁却做到了,她在信上说的事,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可却让江儒豁然开朗。
有教无类,谁规定书院一定就是教人读书识字?怎么就不能教一些谋生的技能?
况且,无涯书院开了女学,与男子分开教学,虽说此举太惊世骇俗,可女子若是识字,那不也是好事?
这些年,江儒走过天南地北,深知女子识文断字太难,且时常因为不识字遭人欺骗,如果无涯书院能踏出改变女子命运这一步,他来承受世俗压力又何妨?
反正他身上的恶名和骂名已经够多,不差这一件!
“山长,我们就别在互相恭维了,今晚你与书院的夫子,都来我们家吃晚饭吧!”谢小宁笑着转移话题。
“好啊,听说谢姑娘家的饭菜是永福村最香的,江某就不客气了。”
谢小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