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宁进了厨房，发现陈氏正坐在灶前流着泪发呆。

见谢小宁进来，她赶紧擦掉眼泪站起来：“小宁……”

“表婶，面粉呢？”谢小宁怕别人哭，不等陈氏说完，就先打断她的话。

陈氏被谢小宁这么一打岔，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去把面粉拿出来给谢小宁。

谢小宁开始和面，准备做饺子皮。

屋里头，林正在跟林婆子说起谢小宁刚才的提议。

林正以为林婆子会激烈反对的。

可林婆子听完之后，却定定地看着那洗得发白的帐顶，一言不发。

林正一开始还有耐心，可渐渐的，他就变得不安。

林婆子的反应有些反常，他心里害怕，倒宁愿林婆子大发雷霆，臭骂他一顿，这样他还好受些。

“娘，您说句话呀，若是您觉得不妥，那我就听您的。”林正憋不住。

林婆子看了他一眼。

“娘……”

“你要是想去，你就去吧。”

林婆子嘴唇动了动，终于出声了。

“那您呢？”林正急声道。

“我？一把老骨头了，去哪儿又有什么所谓？”

“娘答应了？”

“阿正，娘这些天也在反省自己，过去是不是我太过于没有人情味了。”

“娘，您别这么说，儿子听了害怕。”

“我也没多少活头了，娘这辈子从未做过一件有违良心的事，可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爹……”

林婆子说着说着，眼角就湿润了。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随你爹一道去了多好。这世间，除了我的姐姐和你爹，没有人容得下我，所以我不想给你姨母抹黑，不允许你们来往。”

“娘，您怎么了？”

“可我现在想明白了，做人这么辛苦，就是因为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人死灯灭，生前种种烟消云散。阿正，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了。”

“娘，我不去，我不去，您别这样。”

林婆子这样，让林正急得直掉泪。

林婆子却笑了起来：“都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哭什么哭，娘只是想明白了一直钻牛角尖的事，不是要抛下你们寻死。

你姨母惦记着我，这份人情咱们就收下吧，你想搬去永福村那就去，有机会就要抓住，娘不希望林丫和豆子他们以后还过着这样的生活。”

“娘您说的是真的？”

“真的，娘不骗自己的孩子。”

林正泪流不止。

这么多年，也就他娶妻那天见过母亲笑，这是第二次。

“但是阿正你要记住，你姨母愿意帮我们是她的情分，不是本分，你不要觉得理所当然，进了造纸坊，你要比别人更勤快，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我会的，娘，您放心。”

“娘老咯，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

林正含泪笑着道：“以后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我会让娘享清福的。”

林婆子伸出手去想摸林正的脸，可才碰到林正的脸，她的手就直直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