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抢过那信,亲眼验证一番后方才相信原来平日里端正大方温和有礼的沈家二女儿沈青岚在背地里真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毒妇,皇后的脸色登时阴郁的不像话。
信纸出来的那一刻沈青岚暗道一声完了,发丝垂下颓然挡住她难看的脸,良久她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沈聪——她的父亲,然而她看到了什么…
仇视。
“父亲…”
空气里仿佛有某种尖锐的刺倒吊着扎了下来,沈青岚只觉浑身的皮肉疼得要命,她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的父亲沈聪失望向她这里看了一眼,随后像颓然老了十岁一般跪倒于皇上跟前,嘴唇启启合合,好像在说什么。
大理寺卿守在皇帝身边对着沈聪长袖狂甩大唱律令。
冬雪拉着死去的秋月的一只手,懦弱仇恨的盯着她。
剑哥哥搀扶着皇后站在皇帝旁边,眼角余光未分给她半分。
一会…父亲的嘴巴不再动了——他们说完了。
这时看着她长大的宁远侯傅叔叔微微侧头,一缕发丝从他梳理整齐的发鬓垂落,他摇摇头随后朝她投来怜悯的目光。
一瞬间,某种不好的预感让沈青岚的心跳崖般陡然沉了下去。
“戒心大师,您看朕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沈青岚还没问皇帝到底跟他父亲说了什么,突然听到皇帝这样说道。
戒心上前,迎着皇帝充满威压的目光双手合十,桀骜不驯的回了一句:“不满意。”
皇后:“…”
皇帝从未被谁如此分毫必争地挤兑过,更有谁敢如此不留情面地下他的面子,戒心非但逼他于众人前治罪了沈府,并且还一副尤为不满的作态…
挑衅皇权,藐视帝王!
皇帝的声音在此刻简直沉的不像话:“戒心,你的公理让朕失去了一只肩膀,这只肩膀本可以只砍一只手从而保留住根基的,但是现在,你却硬生生的砍下整条胳膊,此举太过狠毒朕实在是太痛了,你让朕痛,是不是也该一并治罪?”
戒心神态平静双眸坦荡:“去腐肉得新生,虽然新生的过程很痛苦,但也好过留着腐肉让自己溃烂而亡的好,沈青岚因为一己私欲残害皇子陷害皇后,沈聪身为她的父亲非但知情不报而且还想方设法替她遮掩,他们父女二人倚仗权势玩弄后宫草菅人命,简直罪大恶极,然而这对父女即使坐下了这等劣迹你也没有治他们死罪,可换成秋月你却能轻飘飘的将砍头二字说出口,如此公私不分如此愚昧无知,你想治我的罪,那谁又来治你的罪!”
戒心此番话中的胆大妄为与耿直倔强堪称金陵朝建国百年头一份。
傅剑听后忍不住惊吓了一跳,然而下一刻他却觉得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戒心的周身都在绽放无比璀璨的光芒,而身在光芒中的她更是骄傲、耀眼,美丽的不可逼视。
皇帝许久不曾尝到如此堵心的滋味了,他气愤至极,恼怒至极,他气喘如牛的四处乱看,突然他看到了大理寺卿桌案上的惊堂木,于是他大步一跨,拿起惊堂木举起来朝戒心狠狠地摔了过去。
戒心微微侧身,惊堂木擦着她肩膀的衣服摔到了地上,哐当一声,随后一路滑去门外。
大理寺卿看着那块崭新的还没用多久的惊堂木,登时肉疼的睁不开眼,然而此时这等氛围他就是想捡也不敢去捡。
“你!好好好,你还敢躲,朕让你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