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的外衫给戒心盖上了，所以现今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瘦削的肩头与纤细的四肢一览无遗，他的衣服不合时宜空荡荡的挂在他骨骼突出的肩头，配上他本就尖锐的下巴，让他显得格外瘦弱与可欺。

赤鸾介怀那句话，紧跟在她身旁，低着头小声的嘟囔了句，“这里不是我家。”

戒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赤鸾微微失望，这时戒心突然停了下来，茫然的站在十字路口环顾四周。

这两人，一前一后，前面那女子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藏青僧袍眉目染怒，气质圣洁清冷，冷冷的甩开后面的人，后面那人颜色妖孽身着里衣，气质靡丽又蛊惑，紧紧追着前面那人，神色专注。

这两人追追逐逐，你不情我却愿，圣洁对妖孽，像极了画像上妖冶的妖精蛊惑佛子的禁忌。

来来往往的弟子下人不停的偷偷看他们，路过之后，悄声议论。

戒心站在四条路之前看了好久，最终妥协了，生气又尴尬的问：“地牢在哪？”

赤鸾被她极致的反差逗得噗嗤笑了，心情大好的指了一个方向，那笑靥美如画，那声音脆如雪，惊艳得旁边路过的丫鬟丢了刚采的花，洒扫的小厮忘记挥扫帚，习武的弟子忘记打拳，这幅容貌声音，天空的流云大概也会为之逗留。

戒心环顾四周夸张的反应，暗自讽笑一声，赤鸾的皮囊对他造不成丝毫扰乱，反而会越发提醒她五年前的好多事。

路上赤鸾没再等她主动开口询问，自发带起了路。

地牢在湖心亭下面，赤鸾射出一道灵力，湖心亭便一分为二将整个池水割裂出了一道宽阔的间隙，戒心保持警惕的跟在赤鸾后面。穿过一条幽深的楼梯隧道之后，地下一层的血腥腐肉气味扑面而来，戒心空空如也的腹内登时一阵翻江倒海，最后受不了扶着楼梯口干呕了起来，赤鸾见状不停安抚她的后背，戒心勉强的缓过来后，拍开了他。

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绕过一个巨大的染血擂台，绕过去的时候，戒心看到了擂台边缘喷溅的形状被拉长的血滴以及一些堆在一起故意没有清理的人体组织——半只耳朵，一根手指或者干脆整条手臂或者人腿。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赤鸾，我小看你了，你不是没有人性，你是不配做人。”戒心冰冷的注视下，赤鸾一边走一边侧过了头看她，那副美丽的不像凡物的模样万万不会让人将他跟此处的血腥与残虐联系在一起，然而这样美丽的尤物，真的是这里一切罪恶的始源。

赤鸾疑惑，似乎被她突如其来又意味不明的话弄得有些不懂，紧接着，他聪明的注意到了，“因为那些断肢？强者为王，我不过是按着这世界交给我的生存法则筛选弟子罢了。”

许是戒心的表情太过凝重与仇恨，赤鸾缓和了一丝语气，“护国寺收弟子也会筛选一番，更何况是我呢？我总不能收一些饭桶做弟子吧。”

赤鸾带着她饶过擂台之后，找到了第二条楼道，原来此处还有地下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