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听见苏维延突然提起C区307号病房的住院费,沈馨微微一怔,“是你认识的人吗——”
话音未落,苏维延已经冷冷地堵住了她的嘴,“不要问你不该知道的事情。照我的话去做就好。搀”
水眸中的温度瞬即冷却下来悦。
沈馨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银行卡,又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拿出,刚才从车上抽下来的钥匙扔到他面前,转身就往门外走——
苏维延这才注意到,她是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脚心里似乎是沾了他身上的血迹,融合着她脚心的温度,在雪白的瓷砖面上留下了一串串泱红的血迹。
心口一窒。
他张开双唇,想要叫住她,“馨——”
沈馨却根本置若罔,反而唯恐逃之不及地加快步子,匆匆离去!
苏维延浓密的眉宇深深地蹙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是因为曾经朝夕相处的关系吗?
沈馨的身上,明显也有着跟安妮一样令人头疼的倔强。
捂着受伤的头部,苏维延小心翼翼地从病床/上坐直身体,又探出长臂,勉强够到了搁在床尾的西服外套,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下了助手的电话,
“你现在去给我买一双女鞋,颜色稍微明亮一点,36码,偏小……”
……
一楼大厅,缴费处。
沈馨用苏维延的银行卡给307号的病人缴了住院费之后,医院给了她一份缴费清单:
入目的抬头是一个非常美的名字——苏景年。
让她突然联想起,古代那些手执仕女扇遮去半张芙蓉面的窈窕淑女,有一种古典优雅、气质出众的感觉。
再往下看,则是一长串密密麻麻的药物名称与用量列表。
因为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关系,沈馨依稀辩出了一行镇定剂的用量。
细细地计算过一番后,她顿时大吃一惊:
依照医嘱,307病人每天服用的镇定剂用量,几乎是半瓶安眠药的量!
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需要服用如此超额的药量?
脑海里,适时浮现出苏维延那张冷峻阴沉的五官,她心下不觉又打了一个冷噤:
还是说,307的苏景年也像她一样,不知怎么得罪了苏维延,才会被迫承受他如此可怕的报复?
心随意念。
在问过值班护士C区的座落方向后,沈馨的双腿便像着了魔似的,不受控地一步步,朝着那神秘未知的307病房而去……
……
C区是医院的重症病房。
在走廊里,意外遇见唐夫人的时候,沈馨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明显的尴尬,“……”
几经斟酌,才讷讷地低低叫了一声,“阿姨。”
学生时代,她和唐安妮曾经是最亲密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不互相出入彼此的家宅呢?
她不但经常把唐安妮叫到自己家里面来玩,也时不时地打着“好朋友”的幌子,自由进出唐宅,
明着是来找唐安妮玩耍,实则是借机亲近振宇哥——
闲时假日,如无意外,振宇哥是必会出现在唐宅的。
曾经如此的密切往来,她自然也认识唐家上下的所有人,也曾乖巧地叫过唐夫人不知道多少次“阿姨”。
唐夫人是个性情极温婉的女人,几乎从来没有对人大小声过。
对她这个“唐安妮的好朋友”更是关怀备至,亲切和善。
即便,最后她故意抢走了她女儿的未婚夫,唐夫人也不曾公开地嘲讽辱骂过她,或是沈家的任何人。
也因此,沈馨再次遇见这位才德兼备的长辈,心中的愧疚才不觉更深。
唐夫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挺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她,“怎么突然到这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沈馨又是讷讷地摇头,“不是……”
唐夫人这才像是想起什么,
“哦,听说你怀孕了,是有认识的医生在这里值班吗?”
沈馨又是摇头,犹豫再三,才迟疑地问唐夫人,“阿姨,你知道307号病房在哪里吗?”
刚才,她在整个楼道里都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着307号病房。
医院就好像是漏了这个号码似的,
就在她找到306的时候,以为隔壁就是307了,却不想,门牌号上清清楚楚地标着308。
甚至,她连别的楼层也找过了,始终还是没有看见307。
唐夫人听她提起307,温婉的面容上掠过讶异,
“307不在这栋楼里,听说,是在C区东边拐角的一栋单独小楼里。”
“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你得去问值班的护士……”
“……”
告别唐夫人,沈馨下楼的时候,刻意向一楼大厅的值班护士咨询,“请问,C区307号病房怎么走?”
护士神情警慎地看了她一眼,“你有朱护士长的签名吗?”
沈馨怔愕,“没有……”
没想到,护士却一改刚才小心谨慎的神态,冷冷地打起了官腔,
“重症病房有规定,没有主治医生或是护士长的签名,一律不准许入房探望。”
沈馨碰了个软钉子,俏脸微沉,不悦地反问道,
“我是病人家属,也不能探望吗?”
护士却已不再搭理她,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在翻着手上的病历表。
沈馨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悻悻地拿着手上的缴费单离开。
走出C区大楼,想起唐夫人刚才说的东边拐角的单独小楼,沈馨又神使鬼差地摸了过去……
……
走过一片青绿葱郁的青草地,又穿过一条长而阴森的林荫小道后,
果然,就在大楼的东边拐角出现了一栋白色的西式小洋楼。
房子的大门用的是厚重冗实的金属智能收缩门,上面并没有标注医院的编制病房号码,却有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在穿梭进出。
不知是医院的要求严格,还是别的原因,到这个房子的医生都是在依次扫描识别五官特征之后,才能许进入其内。
除了如此严格的出入手续外,两边分别还都各有一个身形镖壮的黑衣男子在看守着,也不知道里面住着的病人是什么来头?
沈馨没有敢靠近。
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叶榕树下停了下来,倚在粗壮的树干上,默默地注视着房子里的一切:
刚才的两个医生在进去十分钟之后,不知道是对里面的病人做了什么,突然从房子里面传出一记凌厉的女人尖叫!
声音竟是恐怖得令人莫名地毛骨悚然!!
接着,院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sao乱!
还有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追逐声,伴随着一个不断尖叫、嘶喊又哭又笑的女人声音,以及医生和保镖七嘴八舌地劝说,
“苏女士,你冷静点,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不过,那位“苏女士”却显然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院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声响,女人凄厉而又碜人的尖叫声再一次响起,
“二爷,你不要逼我!!……也不准过来!再过来一步,我会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
“太太,我不要打针,不要……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把我卖给那个黑鬼……”
“姓黎的,我诅骂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你们这样害我,终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
隔着一层高耸而厚重的围墙,沈馨只觉得,
女人那一声比一声更凄厉的尖叫,碜得她头皮阵阵发麻,也碜得她的心莫名发颤!
院子里,女人似乎是叫累了,空气里,有过片刻的安宁。
里面的医生和保镖大概也是瞅准了什么时机,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动荡!
女人在发出一记猝然的惊叫之后,似乎是被制服了?
不知道他们又对她做了什么,女人后来没有再发出,像刚才那样凌厉而吓人的尖叫声了。
却是哀哀凄凄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