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脊微僵,口气却冷硬无情。“你还有九百五十一次的刑责,别想用死来逃避。”
她怔了怔,突然笑了。“呵……不愧是执法如山的右弼大人啊……就连一点点的宽容都不给……”
“别浪费精神,早点休息,明天你还得受刑。”他冷声道,举步要走。
“这酷刑,你觉得有趣吗?”她轻声问。
“纪律刑法,不是儿戏。”他再次驻足。
“但我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让我哭笑不得的戏,我的爱,竟是原罪,你不觉得很可悲吗?”她缓缓爬起身,望着他宽阔的肩背,心好酸。
那厚实的臂膀,曾经是她最安心的港湾,如今却咫尺天涯。
“我负责执法,不下评论。”
“是吗?原来……你比玉皇还狠……”她脸上在笑,心却在淌血。
他的每一箭,从不迟疑,从不手软,总是又快又准,没有一点点的不舍,没有一点点的留恋,
“随你怎么说。”他拧着眉道。
“你知道这个刑罚最让我痛苦的是什么吗?”她喃喃地自问自答:“不是利箭穿心,不是烈火焚身,而是你……”
袖里,他握住长弓的手一紧。
“是每天盼着见到你,然后在见到你的瞬间,亲眼看着你毫不留情地射穿我的心……”她说着颤抖了起来,他奉命杀她的那一刻,正是她最痛的时候。
他身子顿了一下,彷佛不愿再多听,突然大步走开。
“我对你的爱……到头来竟是折磨我自己的凶器……”她仰头靠在栅栏上,如梦呓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听来有如凤凰的悲鸣。
平常似是充耳不闻,他手握长弓,沿着长廊,出了承天宫,一路走回自己的“正气阁”。
然而,没有人看出,他的脸色阴郁,他的胸口灼痛,他的脚步如铅,他手中的弓,沉重得几乎让他握不住……
这四十九天,他每向应米雪射出一箭,他的弓就重一分,到现在,那股无形的重量已超过他的负荷,他每次拉弓,手就微微发颤,深怕失了准头,又怕瞄得太准见她浴火,他的皮骨跟着烧滚,听她痛嚎,他的喉间跟着灼烫,他有时干脆希望她别再重生。有时……又庆幸她能够不死。
他全身都不对劲,虚无的疼痛涨满每个细胞,而问题最大的,是他的心。
他患了心疾,打从向应米雪射出第一箭开始,他的心就经常闹疼,有时喘不过气来,有时又像千万根针同时扎着,无法食咽,难以入眠。
此刻,听了应米雪的话,他的心又痛了,而且比以往还要痛上好几倍,好不容易撑到正气阁,身子一晃,竟站立不住。
一只手适时地伸了过来,扶住他。
“平常,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看着从容关怀的表情,立刻挺直腰杆,强装振作,“我很好。”
“别逞强了,你一点都不好,你病了。”从容一袭白衫,定定地望着他。
“我没病,我只是有点累……”他反驳,
“心,很痛吧?”从容忽道。
“什么?”他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