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倾离得很远,只能隐约看到那匹马冲入营寨,立刻有人迎了上去勒住那匹马,马背上的人在停下来后,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后背上插了两只箭。立刻有几个战士将人撑起,向大帐里拖去。
那是洛河部派去的斥候,看这样的情形,怕是颜胥部准备趁夜偷袭。夜云倾看向对面山坡,此时正是夜最黑的时刻,远处一片漆黑,仿佛在寂静的暗潮下涌动着伺机偷袭的野兽。
只过了片刻,夜云倾便看到有人大帐里冲出几个人,营寨里沸腾起来,所有战士都穿戴起盔甲,兵器的碰撞声,马嘶声响成一片,营寨里的数万人火把点亮,全军列阵严阵以待。
骚动过后,营寨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颜胥部已经来了,今晚便是生死之战。夜云倾坐在马背上死死的盯着远处黑暗的山坡,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不知是被氛围所感染还是怎的,他心跳逐渐加快,几个月前战场厮杀的记忆涌上脑海,长刀淬灭在刀鞘中发出兴奋的嗡响,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黑暗中脚下的大地开始震颤,山谷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洛河部的战士拔出铁刀。黑夜似乎被撕开一条口子,颜胥部和多摩部的骑兵从山坡上冲锋着奔向洛河部的大营,;洛河部的士兵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挥舞着战刀冲向敌人。
夜云倾握住腰间的刀鞘,冷冷的看着山坡下的战场,火光冲天,人们如同秋收的麦子,成片的被割倒,空气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刺痛着鼻腔,却又陷入无尽的长夜。
夜云倾早派了跟来的一人回去叫剩余的五十人,队伍整齐的列在他身后,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猩红一片的战场,这样的景象他们见的多了,至于夜云倾,他十五岁起,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战场,在他眼里,这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黑眸如同暗夜中的野兽,扫视着混乱不堪的战场,搜寻着柯由斤的身影,此时的柯由斤一定想不到,除了达翰尔之外,在最黑暗的地方,还有一头潜伏的野兽,正等待时机,将他猎杀。
战士们的怒吼声逐渐减弱,山谷中遍布着尸体,火光逐渐暗淡下去,夜云倾看到战场边缘,在火光与黑暗模糊的交界处,一队骑兵撤出了战场,奔向黑暗的尽头。
他眯了眯眼,轻声开口:“总算是等到你了。”
夜云倾调转马头,一行人奔向骑兵消失的地方。
达翰尔的骑兵踏破洛河部的营寨,火盆翻倒在地,颜胥部和洛河部的大旗倒在一处,入眼一片猩红色到处都是尸体,他坐在马背上,满脸是血,听着那木齐向他汇报。
“主君,没有看到柯由斤,也许是死了没看见,也许是逃了。”
达翰尔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看着远处的黑暗,此时天空已经浮现出一抹黛色,远处的山坡也显现出模糊的轮廓,不再像刚刚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他当然是逃了,本王倒是要看看他能继续逃到何处。”他胯下的马踏过尸体:“给各部传信,谁敢留他,便是对大单于的背叛,是对本王的不敬,谁要是敢勾结他,便等着我颜胥部的铁蹄踏破他们的大营,让他们的孩子和女人做奴隶。”
“那柯由斤呢,主君要追吗?”
达翰尔冷哼一声:“他跑不出朔北,不着急,先清点伤亡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