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醒来了吗？梅香问自己。她不喜欢被人晾着，旁人也会不喜她晾着他吧？

梅香抬眸静静看着他。

他见她进来，原本是可以放下折子，同她说话的，可是他没有说，而是让她等他看完，才同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梅香没有开口说话，她在等他先开口说话。

屋内静悄悄，屋外，有听到人的洒水声，脚步声，一声声，在屋内，听得十分清晰。

郑王默默地看着他，有人会因为他的威严，胆怯甚至冒冷汗，很可惜，她并不怕他，在她身上，他没有看到害怕慌忙，唯有看到了岁月静好。

她果然不同凡人。

等了许久。

他率先开了口：“姑娘，我该唤你梅香吧？”

梅香听到他叫出她的名字，没有感到意外，相反，如果隔了一夜，他仍然对她一无所知，她定会质疑他和他的手下。知道是常事，她笑了笑，对他点头：“王，这不过是一个很普通不过的名字。”

梅香，梅香，这个世上唤这个名字的人很多，而大多数都是丫鬟的名字，娘亲爹爹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不是不爱她，而是太爱她了。老家有一个俗话，赖名好养活。他们啊，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人这一生所求，不过平安二字，如今，托他们的福气，她在渐渐拥有。

郑王从刻着龙纹的檀木圆椅上站起，他手拿着一块不大的白绢布，递了过来。

梅香双手接过手帕大小的白色绢布，素白的手翻开折叠了一角的绢布，只见上面绣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穿红衣红靴，面容有些熟悉，再细看是她自己，不过是幼时的模样。

“梅姑娘，是否眼熟？”

梅香摸了摸上面的针脚，这针脚细致，能绣出这般的，女红应该不错。识得她幼时的人不多，现下还记得她模样的应该没有几个，他这东西，出自王府吧。

唇勾了勾，她不打算刻意隐瞒。

“是有些眼熟。这女子装扮很普通，那个年纪的人应该都喜欢这种打扮。”

郑王对着她摇了摇头：“梅姑娘，或者应该称呼你方夫人吧？”

梅香表情淡然，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查到一般，他看看她点了点头，用很平常的语气：“我都可以的，您可以随意。”

即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

她仿佛胸有成竹一般，神情竟然与方泽有些相似。

他暗暗一惊，对她说：“很早前就对你有耳闻。”

“那多半都是不好的。”

“怎么会？”

“郑王，有去过京都吗？”

郑王点头。

“去过一次。”

“那应该没有多做停留。”

“待了三日，就返程了。”

“原来这样，有些明白，刚刚你为什么没有从我进来就同我说话了。怎么对于我的耳闻影响了你吗？”

“与传闻有些不符。”

梅香有了兴趣：“有何不同？”

“长相上比他们说的好看了许多。”

“……”她不认为自己好看，所以每每听到他们说她好看，她都不觉得这是真话。如今，他口中说的，大概只是避重就轻罢了。

“这传闻会让你收回护我周全的话吗？”梅香不喜欢绕弯子，与其多方猜忌，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出，干干脆脆，倒也让双方都爽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