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是一个城,街道并不复杂也不多,余青的脚步不急不缓,但也很快就逛完了几条回家必经的街道,很多熟悉的店铺还在,很多熟悉的店铺已然消失,唯一不变的是他还能叫出的每一条街的名字,他曾从每一条街道上蹦蹦跳跳而过,还记得每条街道上发生的关于他的故事,当然都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故事。
当他越来越接近两年不曾步入的名为家的地方的时候,心中不由得越来越忐忑,脚步更不由得放缓放慢,心里开始思索着,见到自己的母亲之后第一句是“我回来了”还是桨妈”?
余青知道这也许就是近乡情怯。
一柄亮绿色的伞停在蒙蒙细雨之中,余青抬眼向前,不远处有个拐弯口,终于是到了,只要转过,就到了他生长的地方,人生最初以及最后的避风港。
并不是有栋房子在那里,所以才称为家,而是他的母亲在那里,才能称为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呵呵…………”
尽管周围的街道真的改变的很多,从构造上,从环境之中,但是余青依旧从这少许的陌生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熟悉,就这么的一点就已经让他心生亲切,近乡的情窃稍稍的减少了一些。
自己总算没有花白的鬓角,这里也没有吵着不识归饶孩。感谢时间的变迁还没有完全改变那些熟悉的地方,他回到了这座城市,还不至于茫然无措。
蒙蒙细雨之中,仿佛让余青看到了两年前不断的叮咛他要保重自己、要多吃要多睡的微笑着的母亲,他努力回想,却发现尽管只有短短两年,已然记不清照顾自己十余年的母亲的模样,唯一能想起的只有打从有记忆以来,母亲那一头乌黑的短发。
余青的嘴角挂起了微笑,时候自己的母亲时常用五毛钱一块钱一根的酬劳让他去扒她的白头发。的自己还自作聪明的乘着母亲午睡,跑去拽了一把外公的白发,捧着一手白发跑去母亲的面前邀赏,却只迎来了一阵脑门瓜子,还有外公的吹胡子瞪眼。
莫名的想起儿时常听的一首童谣,不自觉的就哼唱起来,跟着轻快的旋律,余青迈起步伐,旋转着手上的那柄亮绿色的雨伞,看着伞上积攒的雨水被甩飞出去。
当他转过那个拐弯处,入眼就是几棵茂盛的树,尽管在冬,这些树还有着满满的叶子,期间夹杂着枯黄的叶子,但因为冬细雨中的阴霾,这些树较之以往更加的青翠欲滴,或亭亭玉立,或身姿垂卧,或身姿妖娆,在其后就是一排港城最常见的筒子楼,他家就在这排楼之郑
这几棵形状各异的树,具体叫什么余青也不是很清楚,但却承载了他的一整个童年,时候一年四季他都会和邻居的伙伴在树底下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偶尔也会爬上花树摘下白花,笼统的束成花束,娇的自己像是捧着一样递给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糯糯地道:“呐,给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现在想起来,余青就是一阵发笑。
每年一到花期,这几棵树开满白色的花,很轻,会在微风中飘落,栩栩纷纷的洒满一地。这时候他就最爱光着脚丫踩在白花铺满的地上,一蹦一跳的,感觉脚底板凉凉的软软的,很舒服,就像踩在皑皑白雪之中,这对时候没见过雪的余青来,是一种莫大的乐趣。
也是在这里,两年前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的母亲就站在这几棵树下对他轻轻挥手作别,用几十年熬出来的大嗓门叫他记得常回家,不要老是喝矿泉水,要多喝热水。
而他……
而他……
只记得那,在微风中,树上有白色的花儿飘落,像雪花,看了十几年、陪了十几年、骂了他十几年的身影就站在其中翘首而立,看不清表情如何,但是总算没有骂他的话。
他带着凌云的壮志微笑回复一句知道了,而后昂首转过一道拐弯。眼睛余光中,母亲在落花里的身影,还有空中飘散着的花香,是他在港城最后的记忆。
余青扶住拐角处墙壁的手缓缓收紧,这一去,便是两年都没有回来。
他默默低头,走到几棵树下,仰头看向树冠,叶子清脆欲滴的映入眼帘,却没有那些他最爱的散发香气的白花,他在几棵树之间找到了记忆中母亲送别他的位置,学着母亲的一般朝拐角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