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门趴在桌上睡了一晚,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被陈平摇醒。他抬起头,看了陈平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趴在桌上继续睡。
陈平急促地喊道:“快,叶老大,你得赶紧走。”
叶有门含糊地问道:“怎么啦?”
陈平拉着他的胳膊,喊道:“你快醒醒,他们知道你是谁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有门被拉起,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10点半。我靠,睡了这么久。他打着哈希,伸着腰,发现身上披着阿越月的衣服。他不紧不慢地问道:“胖子,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他们知道你是道上的老大。”
叶有门这才缓过神,用力眨了眨眼睛,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昨晚打电话给石四郎了,石四郎查到你是谁了;说你是道上的老大,在茸城犯了大事,来这里躲难,所以他们要把你扣起来,交给县里。”
叶有门一下就慌了,睡意飞到了九霄云外。陈平抓起背包塞给他,道:“你赶紧去森林里躲一下,让阿越月找黄家绿,让他回来解释。”叶有门连连点头,不假思索,背起包就往外跑。
刚跑出门,迎面一阵飓风,劈头盖脸地扑向他;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一张网给罩住了。他透过网孔看见远处站着几个灰衣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杆像枪一样的东西,这个人飞一般地冲了过来,举起枪托照着叶有门的头部猛的砸了一下。
叶有门只觉得头一麻,瞬间被一朵乌云吞噬了。。。
。。。。。。。。
十四郎、史诗郎、食尸郎、事实郎、石狮郎、石四郎、屎壳郎%¥%@。。。这个人是你的大对头?你快醒醒。
叶有门缓缓醒来,感觉全身难受,想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手被反绑,嘴巴被封,眼睛被蒙,双脚也被绑着,还没穿鞋!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被偷袭了。嗨,这帮家伙够狠的啊,袭击我,还脱我鞋,怕我逃跑是吧;那为什么不脱我裤子,这还要干脆呢。
哼!爷爷我,在监狱里待过小黑屋,已经习惯了。嘻嘻,绑我的人太不专业了吧,稍后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脱铐逃生。叶有门躺着,开始用手、脚,身体感受四周的环境;他闻到一股木头的清香,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木笼子里。
这个木笼子有八仙桌那么大的占地面积,但奇怪的是,木头和木头之间没有空隙,是并排连在一起的;这不是木笼子,是一间小黑木屋!这种奇怪的造型让他产生一种极度的危机感。他们想把我怎么样!阿越月呢?胖子和顾红霞呢?袭击我的人穿着灰色衣服,应该是进镇看到的那帮人,难道是老爹指示的?那胖子说的石四郎又是谁?他能查到我是道上老大,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我靠,想害我?
叶有门越想越害怕,过了稍许才镇静下来。现在一定要考虑如何逃脱,他暗暗告诫自己。于是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四周静悄悄的。突然,他心里一动:假如是间小黑木屋,那么在里面应该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既然里面看到外面,那么外面也应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他想罢,熟练地将双手反绑的姿势,翻到前面,随后推开绑着眼睛上的带子。我靠!果真是间小木屋,用没有加工过的木头搭建的,散发着自然的气息,粗糙地漏着光。他透过缝隙往外看:是晚上,外面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灯光在夜风吹拂下一摇一摇。他四处观察一番,发现自己身处镇子小广场上。
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把守。按照常规,四周最少有一二个人看守着。不过,夜色是最好的逃跑条件,应该试试,试试自己的运气好不好。于是他想撕开封在嘴上的胶带,但胶带粘住胡须上,每掀一次都是痛得要命,眼泪哗啦啦地只掉;他知道这样更本行不通,最终放弃了。但是,不掀开嘴上的胶带,意味着他将丧失最原始的武器:牙齿。
于是,他想用手指甲在胶带上抠一个洞,这样,他可以划开胶带,让嘴巴露出,让牙齿自由。可这个胶带的质量实在是好,抠了半天都没有抠开。接着,他在笼子里摸索着,看能不能寻找到一样硬邦邦的东西。他摸索了半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皮带;这是阿越月为他准备的帆布皮带,这种皮带很牢固,可以当绳索用,它的带扣是用铁皮做的;天助我也,他大喜。
接下来,是一件有风险的事。他用双手抓住皮带扣紧靠在木笼上,将封在嘴巴部位的胶带对准皮带扣最尖锐的部位;他清楚,这样做法极有可能伤及嘴唇、牙齿、牙龈;但没办法,这是必须要做的。啊,亲爱的皮带仙子,助我一臂之力吧;他想罢,闭上眼睛用力向前一顶。。。
呜呜。。。亲爱的皮带仙子睡着了。。。他忍着剧痛和流血,撑开胶带,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衣服袖口捂住自己的嘴唇,吸干流淌的鲜血,用舌头卷着唾液对伤口消毒。随后,用牙齿松开绑着手腕的麻绳,再松开脚上的绳索。
四肢可以活动了,身体也自由的;他开始在木屋里往外观察,看看有没有人,听听有没有奇怪的声音,闻闻空气中有没有奇怪的味道,尤其是香烟味。这是在监狱里,一位惯贼教的:听和闻在晚上很管用,上夜班的男人,大多数喜欢吸烟解乏消困;但烟抽多了会起痰,会咳嗽。
有人,有股熟悉的香烟味,叶有门通过飘来的香烟味,认定了一个方向;但他观察了半天,没看出那人躲在哪里;就连吸烟时,燃烧烟头火光都看不到。这家伙会不会待在屋子里!假如这样,那么逃跑的几率会增加。他暗自庆幸,鼓励自己。
他开始观察这个木屋的结构;说的不好听,这木屋就是用六块木排扎在一个立方体的木架子上。木排是由两根木条,用铁钉横向固定住数根木头制成的,木排用草绳缠绕在木架上。太粗糙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他抓住皮带扣用力在草绳上划了一下。哈哈,破绳子裂开了。他大喜过望,暗自庆幸。得抓紧时间,乘着黑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雷厉风行般地划开一边的草绳,随后轻轻地推了一下,木排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一条缝。他兴奋不已,赶紧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他慢慢地又推开了一些,让这个缝隙变得更大。
一切准备妥当,准备逃脱;他在木屋里调整好姿势,像百米运动员起跑的姿势;他要一口气冲出木屋,向黑暗的森林里跑去。。。是不是太容易了?白衣小和尚突然跳出问了一句。黄衣小和尚也跳出来,道:不是容易,是幸运,是天意。
对,是幸运和天意。叶有门毫不犹豫,一手推开木排,身体像离弦的箭,飞奔而出。他光着脚,踏在冰冷的石头路上,心里紧张的要死:现在的一切都很顺利,千万不要出现意外,圣母玛利亚,如来佛祖,请保佑我。。。
他刚跑出小广场,就看见不想见的,前面的黑暗中站着一排人,一排穿着灰色衣服的人,阴沉沉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吓得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身体发软,一下就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瞪大着眼睛,喃喃地喊道:“你们,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说着,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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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有门猛然醒来,看见阿越月坐着床边,见她长发披肩,眼神温柔地看着他。阿越月见他醒来,立即转过头,神情变成木然。
瞧你刚才这眼神,是不是昨晚这么对我,内心感到愧疚啦。那好,现在弥补一下吧。他胡思乱想着,一把抓住阿越月的手。她的手有点粗糙,不能跟蒋媛媛柔软的手比;和她的脸相比,两者有着明显差异;她是一位勤劳的漂亮女人。
“那晚,在你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完之后就感觉十分后悔,温馨美好的时刻,可能因为这句话,变得荡然无存。可那天晚上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充满诱惑。
阿越月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去厨房区域倒了一杯茶,说道:“你不留胡须只有好看。”显然她在回避他刚才的问题。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哎,胡须果然没有了。“你是不是喜欢我没留胡须的样子?”
阿越月道:“看上去干净。”
叶有门微微一笑,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充满信心的。阿越月走到床边,举起手中的茶杯,说道:“起床吧,我们这里没有牙膏,刷牙都用茶水。”
叶有门慢慢坐起,感觉一阵头晕,他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袋,皱着眉,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昨晚你不是一直睡躺在床上吗,没发生什么啊!”
叶有门的心头一凉,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她,脑子里“翁嗡”只响;我的神啊,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阿越月你不会忽悠我吧,你可是我在这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啊。他都不敢争辩,摸着嘴唇上全新的伤疤,指着,苦笑着问了一句:“昨晚,我一直躺在这里?”
“是啊,你还一直在做梦,说梦话。”
叶有门“噌”地一下下了床,站着阿越月面前,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脑海里对她的信任和怜爱瞬间化为乌有;他急问道:“为什么帮我刮去胡子,我嘴唇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阿越月垂下眼,回避了他焦虑的眼神,回道:“你在做梦,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吧。”
叶有门猛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手中的茶杯“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茶杯滚入一旁。他低声吼道:“什么意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越月,为什么你一进这镇子,你就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阿越月没有反抗,面无表情,木然低头站着,神情充满愧疚和无助。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连她都无法左右;叶有门脑海里飞速一闪。他慢慢松开她的手,弯腰捡起茶杯,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是不是有人在威胁你;打架我不怕,你看我身上的刀疤,就是打架打出来的。”他知道自己的话很幼稚,但没办法,因为在这里,她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极力想拉回和她的关系。
阿越月默默地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低声道:“忘记前天发生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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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有门一天没有出门,待在阿越月的家里,翻看着那本蓝本子,极力想寻找答案。他相信,昨晚的遭遇,阿越月的激变,都跟什么錾卢秘密有关。随后就发现,凭他目前掌握的东西和智商,想解开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徒劳的。于是,他把积怨发在黄家绿的身上:这个该死的黄家绿,自从遇到你这家伙,我的生活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掐死你,机枪扫射你;他一整天都把黄家绿挂在祭台上,祭拜了一万次。
阿越月在屋子里忙碌着,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俩人满腹心事,都不说话,就连吃饭时都是低头闷着吃,相互回避着,似乎都怕和对方的眼神对上。老爹、陈平、顾红霞都没来过,也没有其他人来过,整座镇子似乎只有他们这一家。
木屋外的空气依然清晰可人,森林深陌,风起枝头,哗哗只响,偶尔有鸟语,有兽吼,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平静的有点怪异。叶有门靠着门框上,回想陈平那天跟他提起的一个人:石四郎。
晚餐后,阿越月正在洗碗。叶有门终于忍不住了,悄悄闪到她的背后,低声问道:“石四郎是谁啊?”
“镇里的首富。”阿越月没有抬头,随即回答。
“哈,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叶有门靠在洗碗槽旁,斜着头,望着她。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阿越月回了一句。
阿越月原本不想对他仔细解释,但看着他期待、渴望的神情,心软了;她柔声道:“我们身后森林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这迫使我们处处小心,希望你谅解。”
她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叶有门内心激动,差一点掉下眼泪;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问题一一排除。“小心我?难道你们不相信黄家绿吗?”
“我们相信他,可我们联系不上他,所以只能靠我们自己去判断。”
“那么现在呢,对我的判断,进展如何?”叶有门双手交叉在胸,皱着眉,做出一副准备接受考验的样子。
“你是茸城皖南商会的老大,应该属道上的人物。。。我们让陈平试了你一下,你的反应证明了这一点。”
叶有门笑了,问道:“是啊,这个身份很敏感,我自己也感到很不舒服。不过,作为一个老大,若贪图你们的秘密的话,不会亲自来你们这里,一般会收买你们内部的人,或者派一个马仔。”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要清楚,你现在的长相和我刚刚见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你是易容过的,还有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的身份,加上我们联系不上黄家绿;我们怕他出了问题,所以不得不谨慎。”
叶有门听了,立即皱起了眉,问道:“我突然有点糊涂了,我是怎么来建城的?黄家绿事先没有说清楚吗?”
“是他打电话通知我,说你来了,要我照顾好你;还说你公开的身份是他哥哥黄家禄,职业教师,来建城采风,准备写作。于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爹;老爹说把你带到释水镇来,这样更安全,还召回了顾红霞和陈平。可你对我们所说的实情,实在让我们惊讶;我们把你的实情告诉了石四郎,让石四郎查一下,可石四郎的答复让我们更吃惊。”
叶有门听罢,直摇头,道:“我没有听懂。。。”
阿越月突然打断他,道:“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吧。我们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
“另外一个人?”叶有门恍然大悟,道:“哦,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们认为黄家绿带来的人,应该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人,可发现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