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贵胄皆盛装而来,惠太后尤甚。季言要在宴席开始前献上他准备的贺礼,我们便跟着元帝与惠太后站在余音台的最高处,等着季言的贺礼。
不久,季言一身藤黄金狮戏球暗纹长袍,手执一支烟花棒自余音水榭二楼顺着大红锦缎滑下来。当着众人的面点着手中的烟花棒,大声道:“太后,王兄,你们可瞧仔细了!”
他手中的烟花棒好似信号弹一般,刚在空中炸开花,四方便有烟火冲天,如千树花开、落星如雨。细看夜空,四围火树银花中绽出“钟离昌顺,国泰民安;大治之世,万物长安。”四句祝福语后,又变幻出几只祥瑞之兽,“臣弟在宫外布了些人,这烟火一出,怕是外头早已万人空巷了!哈哈哈哈哈哈!”
“承欢哄人的鬼点子真是一年比一年多,你觉得如何啊,皇帝?”惠太后也跟着季言一同笑。
“孤很满意。”
我偷偷看元帝的嘴角,确实是露出了些喜色的,陪在他身边这么久,我已经可以分辨出他是否真的开心了。
“众爱卿随孤入席吧。”
在这些场合上,元帝总摆出这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幸而这样大的场面在宫中并不多见。
佳节宴饮,丝竹歌舞不绝,元帝借此提及二公主与准驸马的婚事,正式赐婚二人,席间亦是觥筹交错,道贺声连连。
当然,有的是真心贺喜的,有人是来逢迎的,我看不惯这样的场面,不一会儿便称醉离席了,如春自然也跟了出来。
“夫人,您备下的贺礼还未送出,就这样离席了吗?”
“天色已晚,这两日也挺累的,先回去歇歇吧。”
回到忘云居,我拿出替元帝准备的贺礼,细细看着。我偷偷请教宫中的师傅,花了整整两日制出来的花丝镶嵌对戒,虽不如师傅做的精细,戴上却也不失体面。
我赌他宴饮结束后会来,却未想到他会来得这样早。粗略地算一下,我回忘云居后不到一个时辰,他也来了。我正坐在铜镜前拆头发,忽地让人从背后抱住了腰,不用想也知是他,这宫中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胆子,只是,他满身酒气,大抵是方才应付的多了。
“陛下怎的过来了?余音殿那边已经结束了吗?”
他将下巴垫在我肩头,闭眼道:“见你离席,也许是身子不舒服。我便加快进程,将他们打发走了。”
“臣妾不过是称醉离席,没有身子不适。”
“孤早叫人将你的酒壶中换成了茶,哪里叫你醉了?你分明一口都没沾。”元帝叹了口气,轻声道:“怎么了?”
“不过是不喜欢那样的场合罢了。”
“孤也不喜欢。”说着,他看了看铜镜,又替我取下脑后难拆的后压发饰。
“陛下应付了一天,也很累吧。”我梳好头,转头问道。
他看我的眼神忽地变了,想来是以为我不会说出这些关怀的话,有些吃惊。
紧接着又缓和了,笑着抱紧我,道:“是啊,一日不见你,孤是又累又急。”
“陛下说笑了,方才宴饮时不才见过?”
“那时孤只能瞥你几眼,你都不看孤。”语罢,便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噘嘴道:“夫人都没有看为夫一眼。”
“臣妾明明看了!”
“夫人也没有送礼物给为夫……”
不知他从哪里学来了这招,白日里不怒自威的元帝哪儿去了?怕不是方才喝醉了就这样吧!罢了罢了,本就为他备好贺礼的。
我从妆匣的暗格中取出锦盒,他笑着接过,看了许久,将手伸到我眼前,道:“夫人替孤戴。”
“孤也替夫人戴上。”他一边说,一边替我戴上戒指,又看着我的手傻笑许久。
“夫人我们安寝吧,孤都累了,夫人也累了吧。”
看着眼前一直傻笑的元帝,我暗暗发笑,原来他喝醉这么可爱,活脱脱孩子心性,“好好好,咱们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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