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转身刚走了两步,昏暗的街角,一盏绘着牡丹的花灯随风摇晃,烛火明明灭灭,破了的纸皮刮出飒飒的声响,一道身影被灯火拉长。
秦慕半倚靠在灰色的墙壁上,抬起眸子,眸光晦暗不明,静静地看着她。
南宫玥脚步一时顿住,怔怔无言。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被他看见了?
......
欧阳菁顺着木夫人给的住址一路把她送回去,刚过了桥就见到前面的巷子里灯火通明,许多街里街坊的全部都跑出来了,一个个提着灯笼扎着火把来回走动,嘈杂的声音来来回回喊着什么。
没等欧阳菁听清楚,木夫人有些紧张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声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啊。”
“不用,夫人客气了。”
欧阳菁看了看前面热闹的样子,蹙眉道:“好像出了什么事,夫人真的不用帮忙吗?”
木夫人摇头,很坚定的样子。
欧阳菁耸了耸肩,也没有强求,转身就潇洒地走开了。
她总是觉得这位木夫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奇怪,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算了。
木夫人停在原地似乎踌躇了一下,望着欧阳菁走远的方向,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喊出来。
她转过身,神色有些恹恹的,朝着人群那边走过去。
欧阳菁迎着夜风多走了两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沈昱和她吵架的模样,一会儿是南宫玥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最后思绪莫名其妙地转到了今晚那个木夫人身上,南宫玥坐在桌子上,对木夫人和善地笑着,帮她取了一双筷子。
花灯被风吹得打转,光影流转间,木夫人露出一个惊喜满足又小心翼翼的笑,明媚璀然,上挑的眉眼,竟然有一种惊人的熟悉。
当时,南宫玥是不是也是这样笑的?
欧阳菁手剧烈一抖,今晚和南宫玥一起买的小纸包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她却无暇顾及,手指僵直着。
她想起了一个很久的故事,或者说是小时候的欧阳菁听到的事。
年幼的欧阳菁练完鞭法之后,又按着师父给的惩罚,整整抄了两大页的书,累得腰酸背痛,却还惦记着后山的肥嫩野鸡。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唤水沐浴,而是偷偷摸出去,翻了墙,刚落地就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在说什么。
因为做贼心虚,她没敢乱动,趴在灌木丛里把所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锦州城破了?!今天?”
“不是今天,是昨天,也不算是城破,只能算同归于尽,锦州城方圆百里几乎都变成废墟了,听说血流成河,尸骨遍地,那惨样,连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离得比较近的那些家族一个个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去救援。”
“那些废物!酒囊饭袋,争权夺利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一出事就当起了缩头乌龟!”
“家主,我们怎么办啊?听说南宫一族的那个嫡子也在里面,死的连尸骨都找不到,万一南宫绝脉......”
“马上派人去锦州那边,不管怎么样,必须要保南宫陌那个孩子安然无恙!”
欧阳菁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父亲低低的骂声,里面藏不住的恼怒和愤恨,“枉他南宫陌一世称雄,到头来不仅困不住自己的女人,还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把命都送了出去,落得一身污名,反要老子给他担心,白痴!”
那个父亲口中斗了一辈子的死敌,不就是南宫玥的父亲?
那这个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