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卿柔四处找欧阳朔的身影,还以为他抛弃自己先走了。
找到后院的时候,这才听到他和老管家交谈的声音。原来,他在后院陪着老管家烧纸,顺便打听了姜安和姜离之间的事情。
古籍如果真的在姜家,不是在秦氏手里,那就是在姜离手上。而最清楚姜家一切的人,只有年迈的老管家。
老管家见主人过世,老泪纵横,一直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哀伤。一边烧纸钱,一边和欧阳朔说起了姜家父子。
姜安只有姜离这么一个孩子,自幼就宠溺着。
姜离出生起就很聪明,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就尤为活泼。姜安当时还觉得,这么聪明的孩子,以后好好教导,肯定能继承他的衣钵,说不定,医术能比自己还要厉害。
可谁知道,聪明的姜离,兴趣完全不在医术上。姜家这么好的本事,他毫无兴趣,反而对描绘丹青情有独钟。
刚学绘画的时候,他就喜欢给自己的母亲画像,后来,他还时常给百姓画神佛的丹青,由此,邻居都很喜欢他。可姜安却对这样的儿子很失望,因为,他盼望着的孩子,应该是在医术上有惊人天赋的。
姜安开始固执起来,强迫姜离待在药材面前辨认,记住它们的形状,功效,和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
在姜离眼里,这些都是枯燥乏味的东西。让他背书,他能在纸上凭空画出别人的样子。那些聪明才智,当用到医术上时,就一点都不管用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姜安为了这件事和姜离大吵。
烧掉姜离的画,毁掉他的文房四宝,可是,姜离总有办法重新带回来一套。
即便姜离的丹青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姜安依旧觉得,儿子在不务正业。等姜离再大一些,父子俩一见面就会吵架,最后,姜离干脆每天在外面待着,有时候给人描绘丹青,一出去就是好几天,回来了,也会待在外面的酒楼里。
回来,最多带些东西给自己的母亲,吃饭聊天,只要一见到姜安,他就走开。
时间长了,姜安也不愿见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父子俩就一直这样别扭地生活在一起。后来,姜离更是终日留在勾栏之地,从不着家。一画起画来,连时间都忘了,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十天有九天都是醉醺醺的。
这样的生活方式,姜安如何接受得了?
他说,姜离是魔障了。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儿子清醒过来。于是,他更加痴迷于医书,说是要改变姜离现在的样子,让他从这种痛苦中逃离出来。
老管家说着这些过往,长叹道:“老爷用心良苦,是少爷无法理解。他们就像上辈子结了仇。到死,少爷都无法理解老爷的苦心。我是真的为老爷感到不值!”
“父子俩关系这么僵,就没有改变过吗?”
“只有越来越僵,从来没有改善过。所以,王爷今日看到,少爷对老爷的死无动于衷,就好像死的是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又谈什么伤心呢!”
桑卿柔静静地看着欧阳朔,那双冷漠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同情,还真是难得。
她咳嗽了两声,欧阳朔立即回过神来。
“聊完了?”
“你这边呢?”
欧阳朔起身,向老管家告辞,和桑卿柔一起离开了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