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境所能而自安者,一则曰其精神超然於无物,二则曰其物质足可使人以安足。除此两者之外,而别无其他,超然於无物者,固然受人可贵,然天下芸芸众生皆困之於生存之中,何谈能以富足而使心安?此古今之人而愁莫於此,而争之所衣食也。人有其慾,而安足所不能止?且皆有所争,固或退而原地所能而自保者,无所堪而乱所心,斯亦自困及於社会者也。
今寻职缓慢随行,心忽寄远而无方,遂四处散行,面试既罢至图书馆,因初往,时晚,故环顾借阅室之一小处而归,中下地铁径向外滩,随见银行高楼林林而立,往来行人比比皆是,大多情侣或以姐妹所伴,虽是姿态弄艳,但所能入目而意心猿马者,究是少物。更不必提,姐妹所可而拍照者,其之所饰、其之所扮,甚是青楼女子所不能及也。其妆容似鬼,其走似柳枝而垂腰,其声娇作嘤嘤,浑令人恶心而难语。既江边後,环顾其左右,见行人言笑,夫觉其悲而隐发究於心也。今我尚无一职在身,而无存款,又然廿七岁之龄,而终为人之下,甚至所悲也。及此归室後,虽有三人居一屋,然余只觉天地之间惟我一人而已。若人以自悲,实则事所不能成,而志业终不能所至,行乎以当下而徒功,乱其心而神伤,斯亦人间之常事也。虽曰於此,仍非人之所愿。故莫今时以富贵而取诸成功,此诚时势所致,不得不以如此耳!
近时以来,深觉人生之艰难,而事理不能明解,说不能切实语、辩情言,行不知止何方,诚书愚钝,已不知世矣。记昔少年读书之际,偶读一语,曰:“人活於世,当知世也。”此乃狂人之言、愚夫所论矣。作者行世太浅,而下言太确,为人所能而知己者,何?何谈知世而活於世邪!终亦不切实之论也。人活於世,其慾也。慾不能止,有所争。君王争之於天下,臣工争之於权势,百姓争之於衣食,其所争有所不同,其实一也。皆一慾字所发也。慾之所以争,其实生也。君王不以争,而臣工不以争,百姓不以争,则何?国不能国,民不能民,此秩序之所以连接,而人欲随序而升而降,斯亦兴亡之道也。兴之者,何?秩序未坏。亡之者,何?秩序已失?此兴亡之道也。故序所分高下,人分等级,以聚一人之慾而成天下之愁,此序之所以明,而为世行。然我何以适序寻一其位乎?今时尚无明晓,或可往後乃能得之,此三十岁之思虑也。我必须在三十岁时,一解大多忧虑,其之所忧虑者,无非钱财也。至今之後,专事其一也。无钱财则事事所不能成,此为我最大之感悟,亦人生之一大困境耳!今时未能以安足而端坐於室,皆此字所尔!人活一世,果真无用!为一俗物所制,为一秩序所制,而终日戚戚怨怨,未得自由,怎谓人乎?其实一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