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破解之法后,沈昭便向关老先生辞行。
关老先生避居此处已有数十年,对于朝堂人员调派之事并不清楚,如今的广东布政使是属哪一派,关老先生定然是不清楚的,甚至于是圆是扁想必都不知晓。
对于广东布政使,沈昭心里倒是有个大概印象。迁至惠州后,她深知政局变化之快,无法掌控。
因此除了程窦两党的官员,对于朝堂的其他重臣亦了解过一二。
在她印象里,广东布政使廖思浦,祖籍山东兖州东平,是太康元年的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在六部六科亦任职数年,现在外放广东省,也有多年。
以他现在的年纪到这个位子并不容易。京师肯定有不少人脉,但是她了解得并不深刻,因此不清楚他究竟属哪一派。
至于廖家……
如果她没记错,应当也是兖州大户,朝中为官不在少数。
她记得廖家有一个子弟,应当是廖思浦的子侄辈,好像是吏部文选司主事。而吏部又是程党的地盘,不知道有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骡车突然顿了一下,打断了沈昭的思绪。她猛地睁眼,看向车帘的方向。
松雪见此连忙侧身查看沈昭的情况,“姑娘可磕着了?”
沈昭摇摇头表示无妨,析玉则连忙撩开车帘询问,“可是出事了?”
罗会扭过头来,朝着析玉支支吾吾地回道:“好像撞到人了。”
析玉往地上看过去,发现路中间的确躺了个人,衣衫褴褛,蜷缩着身子,只有小小的一团,应当是流民无疑。
只是瞧着他躺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骡车撞过去的。骡车的速度这么慢。哪能把人撞那么远?
周围依着墙角蜷缩的流民此时都渐渐围了过来,嘴里还囔着撞人了,要赔钱。眼看着就要包围他们的骡车。
罗会许是没有见过这架势,当下有点慌乱,“析玉姑娘,你看……”
析玉额角猛地一抽,他们这是被讹上了……
沈昭在车厢里听见外边嘈杂的声音,眼见着析玉迟迟不说话,不禁疑惑,“怎么了?”
析玉放下车帘,扭过头去回沈昭地话,“路上躺了个流民,硬说是我们的车撞的。只怕我们这是被讹上了。可这祸乱之地,我们也不好久留。姑娘你看……”
这意思是不如给些碎银子赔偿完了事,免得被这些人拖累,吃了官司就更麻烦了。
沈昭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到已经不少流民围在骡车旁,叫嚣着赔偿,大有一副他们不赔偿,就不让走的架势。
她放下帘子,朝析玉淡声道:“既然把人撞着了,便由着我们医治。务必将人抱上骡车来,让我们替他找大夫医治。”
析玉一听便明白沈昭的意思。
虽则他们的确被人讹上了,沈昭却生不出怒火来,更不忍心置之不顾。
若不是生活所迫,有谁愿意这般横卧街头?假使方才罗会没能拉住缰绳,任凭骡车跑过去,那就是真正的横尸街头了。
只是若是这般轻易地给些碎银子打发了事,那些钱那个人未必就能拿到多少,还不是被其余的灾民一抢而空。
眼见着这些流民咄咄逼人,却无一人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想来他们未必就是一伙的。
析玉立即将沈昭的意思告知罗会。罗会听后,顿时明白过来,依言下车。
流民们见他下车,拿不准他们打的什么注意,不由自主地退开了些。
罗会也不管许多,只过去查看那人的情况。看上去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鼻息自然是在的,就是身上黑不溜秋的也瞧不出什么东西,不过没出血就是了。
本也没有被撞到,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随即将那人抱上来,直接放在车板上,没有再做别的事。他先前抱他的时候,可是瞧见他的眼睛动了的,肯定不会让自己摔着。
周围的流民见他们不按常理处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人还叫嚣着让他们把人放下,罗会自是不理会。
安置好小孩后,就朝那些流民说道:“我家主子说了,这人既然是我们撞的,就有责任将他医好。至于诸位,与他非亲非故,怕是没有资格决定这许多。”
说着,他便扬起鞭子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