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给京师回信,近些时日,朝堂的动向定要盯紧,最好是半个月左右回一封。尤其是西北。宁夏、榆林两处重开马市后,还不知会有多少双手蠢蠢欲动。
并非人人都能发觉重开马市亦是无奈之举。他们只会想这马市一开,能捞多少银子,他们只管捞银子便是。这大好的江山,便是被这样的人给败了的!
收到这些消息的不止沈昭。
沈家的人同样十分清楚,别人的态度她难以打探出来,但从偶尔来寻她闲聊玩闹的沈存砚脸上便可瞧出沈家的态度,自是忧虑颇深。而像他那样的少年郎,心中更是愤恨不满。
作为大周子民,他还从未听过国朝与异贼议和之事。便是同和年间,情况那等艰险,大长公主亦是不肯割地议和,而是亲自出征,将异贼赶出边境。
虽则重开马市要比割让城池好上许多,却仍免不了议和的名头。
当然,若是换作沈凤忱,他定然不会这般想。他对国朝的情况看得更为清晰,自是知晓若是用开马市这样的条件换取边关将士和民众的安危,是极划得来的。
可惜的是,边关马市一旦重开,弊端太多,别说九边重镇,便是朝堂之上亦是争纷不断。只因国朝兵力不如从前强盛罢了,若是换作以往,异贼岂敢来犯?
这亦是他痛恨之处!
可惜现在的沈昭,实力过于羸弱,连朝中大臣都无力制止的事,她又有何话语权?她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尽力钳制或劫杀朝中奸臣,令真正的清廉之臣有一席之地。
此时,薛柏一已率领众多部下到达长乐县。只等她过去说明情况。因此,第二日她便赶往长乐县,安排具体事宜。
但海路毕竟不同于陆路,情况更为复杂。沈昭上辈子虽然在辽东境内打过海盗,可毕竟是少数,同国朝如今的倭寇并不相同。
再者,她的目的在于劫货。
且是在海上以海盗的名义劫货,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至少要能发现对方的踪迹才行。她虽在船上安插了眼线,可他们回程的具体时间却无法完全确定。
比如货物贩卖的好坏,海上气候的变化等等,这些都是会影响回程的时间,并不能完全按往常来计算。再者,还要将此事瞒天过海,不可引起他人怀疑,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先不说对战过程,单说劫杀之后,把货运至何方便是十分大的问题。福建沿海之地卫所军士看管虽不严,可奈何此处海商太多,无论哪个港口都少不了眼线。如此大批货,怎会不引人怀疑?
她到达长乐县后,首先便是将那日所见的老知客喊来。对方在此居住多年,祖上又是出海打鱼出身,犹擅航海之事,总归要比她清楚得多。
“老人家,您对这附近的水域熟识吗?”
老知客早料想她的目的不简单,当下听他问及此事,也不觉得意外。随即便道:“不瞒您说,小老儿祖上最擅长海上摸路,年轻时亦随着大船出过海,这附近的海域倒是有七八分清楚。”
沈昭随即便笑了起来,问道:“现下若是让您出海的话,不知会有几分把握?”
老知客闻言,目露惊诧之色,顿了片刻,继而说道:“那要看您想去哪儿?”
话毕,他又看向沈昭。
沈昭见此,则是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小老儿年轻时随着船队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苏禄,至于琉球和东瀛,小老儿也去过两次。”老知客说到最后,神色亦露出几分有荣与焉来。
在整个村子,也只有他去过那样的远的地方,见识过外头的世界。村里的邻里都羡慕不已,可恨的是他那个不孝子竟不愿学这些,否则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境况。
沈昭顿时来了点兴趣,暗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当下又道:“我也不要您领着出海,只需您给我领个路便成。”
“公子这是何意?”
老知客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是海商。毕竟之前看过码头,如今又问起他出海的事,如果不是有意插手私运,哪里需要查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