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侯的消息还未收到。
沈昭又从京师收到了别的消息。
这封信件是告急的。她之前只叮嘱过京师的铺子,唯有遇到程窦两党或者沈家发生紧急之事,才需要立即写信禀报,其余时候并不需要。
她匆忙拆开来看,发觉是有关沈家的。
前两日,原通政司参议董贞明致仕。河南道监察御史徐广仲便向吏部尚书举荐沈行谨,言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沈行谨,行事恭谨,善德明达,恪守君臣之道,谨遵为臣本分,可堪大任。
吏部尚书随即允诺。
命沈行谨即日上任通政司参议。
沈昭猛地将手中的信纸拍在桌上,一张俏脸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河南道监察御史徐广仲,她可没忘记此人的身份。天津卫所一案中,徐广仲不畏权贵,上书弹劾,最终在士林之中获得清流之名。
可自那之后,朝野上下便都知晓,徐广仲早就是程党之人,否则,何来这样的康庄大道?
而沈行谨,原来是在都察院经历司任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经历,哪来这样的本事,好巧不巧就让徐广仲看中了。他若真有这样的本事,能打破沈家受人钳制的局面,早就不会在一个六品职位上苦苦挣扎。
徐广仲自卫所一事后,名声大噪,朝野内外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末品官吏谁不像奉承?通政司参议,虽说只是正五品,同等级地官员在国朝之中多如牛毛。
可毕竟还是五品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怎么就落到沈行谨身上了?要说资历,比他老的同在都察院熬地比他多了去了。要说本事品性,比他有才华却不得用的亦不少。
可偏偏就是他!
吏部尚书是程濂,而通政司亦是程濂的地盘。
沈行谨轻轻一挪位,不仅靠了程濂的人,还进了程濂的地盘!真是好打算!
沈昭险些将案几上的香炉给拂到地上。
不是说沈家祖训是不结党营私,不攀附任何党派吗?怎么沈行谨就勾结上程党中人了?是见程党如今如日中天,才忍不住想勾结一番?
沈昭对程党对程濂有多恨,从她费尽心思谋划,对付季方平便可得知。她恨不得立即就要了程濂的项上人头!可如今,她的至亲却站到对方身侧了。
余家当年缘何被流放,沈行书为何被贬谪,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不了解吗?现下,血仇未报,他们便站到敌人阵营了!他们将余家,将沈行书置于何地?!
她不信此事只是意外。
每年致仕的人很多,便是五品京官亦不少。怎么沈行谨偏偏就选了这个位子,还偏偏是徐广仲举荐的。说他是意外,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她很想现在就跑到京师,质问沈家这般行事是何意?可是她很清楚,她半分都不能动弹。
她只得压下满腔的怒火!
但愿往后程党被清算时,她这位好叔父不会被牵扯其中,她不乏恶意地想。
随即回信,让京师时刻盯着沈行谨的动向。
……
尽管京师之事不如人意,沈昭却不能有丝毫怠慢,她只能着手准备别的事。
据她之前查到的消息,黄延每次出海都要花费两到三个月时间。此次他们出海比往常早一些,七月中旬便已出海。如今将近九月,他们兴许已至回程路上。
她将具体情况同薛柏一说明。
薛柏一听后却是久久无语。
让沈昭一阵诧异,还以为他不敢插手此事,便忍不住笑道:“你这是何意?莫非到了海上,就不敢动手了?”
薛柏一听闻,便不假思索地道:“倒不是不敢动手。只是觉得您将货劫了,又该运到哪儿去?那么多货,总不至于都丢海上罢。那也太不像海盗所为!”
沈昭闻言,顿时一愣。
她自诩算无遗策。可在此事上,竟然还将如此重要的地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