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这边同孙析月才聊上一盏茶的时间,外头却传来老太太的传话。竟是程家二太太携程瑜登门拜访致歉,说是花宴那一日,沈昭在他们府上受了惊吓。
沈昭不禁讶异起来,她竟不知程二太太原来还拉得下这样的脸面来。
倒是孙析月听闻后,并不觉得诧异。“我倒觉得程二太太不来才是古怪异常呢。”
沈昭闻言,有几分讶异。
“此事从何说起?”
孙析月便细细解释起来。
“你初来京师,大抵不清楚情形。程家老夫人可是个颇有手腕是人,又最重门望声誉之事,程二太太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心里必是不喜的。定会让程二太太登门致歉,以显诚意。”
沈昭听闻,倒有几分意外。
她记得程老夫人的确出身书香门第,家风严谨,却不知她对待晚生后辈也是这般严格,竟也会让程二太太坦坦荡荡地承认此事。
不过换作是她,亦会如此,外头的猜测已经这般不堪了,若再不做出些举动来,只怕是更损清誉。
她随即向孙析月致歉,“倒是怠慢了月姐姐,本来你来探望,我该留在此处陪同的,却不想竟出了这一档子事。”
语气里不乏烦闷之意。
孙析月却不免笑起来,“我们是何关系?还需讲究这些?你只管去便好,我一人待着亦坦然。再者,你去探探她们的底也好。”
沈昭便不多言,遂起身让析玉服侍着换了见客的衣裳,这才随老太太身侧的嬷嬷过去了。
依照礼制,程二太太上门拜访,应当先见了长辈才是正理,因而此刻她正在集福堂陪同老太太说话,脸上虽带着笑容,可笑意却不及眼底,话语间也不如往常热络。
可见心里头还是存着怨气。
本来是他们沈家的事,程二太太一搅和进去,不仅没让沈昭出多少事,便是始作俑者沈老太太也是庙里的菩萨,光亮得很,身上摘得干干净净,倒是她自己,好处捞不到,反倒惹了一身腥。
心里头哪能不起怨气来?
沈昭瞧着,心里头好歹舒坦了些。
这些人,惯会在背后算计,哪想过会有一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她同他们的账还是要好好算的,眼下便先压着。
她这般思忖着,便缓缓进门。
程二太太的目光徒地便放在了她身上,仿佛含着利箭。
沈昭却视若无睹。
按照规矩,她是晚辈,应当先见礼的,因此当下便不紧不慢地朝程二太太行了一礼,神色淡淡,谈不上好态度。不过眼下她不发怒便是最好的态度,因而在场之人也不责怪,唯独程二太太满脸阴郁。
沈昭却不多加理会。随即便坐在一旁的圈椅里。
她笑意吟吟地看向程二太太,“不知二太太今日突然拜访所为何事?倒叫晚辈心中惶恐不安。”
沈昭这是明知故问。
程二太太听闻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倒是沈老太太觉得对方身份到底不低,如此落人脸面,实在说不过去,当下便道:
“昭姐儿,你这说的是何话?二太太是你长辈,哪里容你如此放肆,可是知错了?”
话虽如此,却半点没有让沈昭道歉的模样。
自然不是为维护沈昭,只是程二太太今日本是来道歉的,若是反倒让沈昭道歉,可就是沈家徒惹笑话。老太太倒是看得分明。
沈昭心里也有几分意外。
她没想到老太太有这样的见识,也不怕惹对方不快。她当即便神色淡淡地说道:“身子还未好利索,因而言语不大妥当,二太太向来豁达,定不会怪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