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十四年六月中旬。
赵钦因与倭贼勾结,构陷忠臣良将,处极刑,诛九族。但念及其兄赵鉴为官数十年,战战兢兢,忠君爱国,心系民生,遂留其一条血脉后人,以袭传承。
福建巡抚潘仪则流放云南。
随后,崇仁皇帝下令命原刑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吕梁加兵部尚书衔,任总督一职。总督福建,浙江和江西等省军务。
命翰林学士、户部侍郎齐修竹巡抚福建,而刑部侍郎任时茂则任福建布政使。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朝野内外无不震惊。
沈昭得知后,面色更是阴沉如水。
她竟未想到崇仁皇帝还玩得这一手好牌,各方势力皆出一人,连眼下正处在风尖浪口的程党都未曾避免。也没想到窦党竟然肯下这血本,还说服了崇仁皇帝,出了个三省总督。
看来他们对福建也是必得之势啊。
沈昭想起前些时日,沈行恪写来的那封信,还说自己不愿意插手朝堂争斗,更不愿争储。眼下福建都快成个大染缸了,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思及此处,她又提笔写信。
依然是送到福建的,别的不说,至少眼下齐修竹调任福建,是她花费不少心思说服的,也早就说过,在福建待个一两年,做出点政绩来,回京之后户部尚书的位子就该他坐了。
话已经放出来,总不能食言才是。
她又在信里细细说明,若是齐修竹要管军务方面的事,还望沈行恪高抬贵手。若遇倭贼进犯,能记功的,最好久给他记一份。
至于别的人,相信沈行恪在福建沉浮这许多年,自有自己的手段。
她跟沈行恪说得明明白白,至于其他事,上一次不曾言明,这一次自然也不会多说。近些时日,她动作频繁,引起几大势力注意是必然的。
至于沈家——终究是流着相同血脉的后人,她又怎会下狠手?不过国玺之事过于重要,在这个关口,人人都盯着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多言,省得引起沈家不悦。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至少在之前她还费心救了沈家一命,又未曾表达出恶意来,沈家对她的态度总不至于太差,想必凡事都要斟酌一番才是。
沈昭写完信,复又想起窦党的态度,忍不住又在后头加了句,窦党对福建势在必得的态度,实在可疑,沈家行事应更在意些。嘱咐完这些事,她随即就命人快马加鞭送往福建。
而此时,在许多高门大宅中,都跑出一匹飞马。但是他们的目的地却只有一个——福州。
自从上次廷上奏对之时,慕容祗身侧的御史出面替沈家说话,而沈家无动于衷,显然是默认此事。众人的心思就慢慢活络起来了,沈家原先可是个铁桶,谁也渗不进去。
眼下这模样,倒像是松动了。
因而这急忙送去福州的信,纷纷落到了沈行恪的桌上。沈昭写的那封信反倒显得不那般重要。但此事沈行恪心中亦有数,自不会与他们牵扯更多。便是慕容祗那里的回应也极为冷淡。
这些事沈昭自是不清楚。
眼下,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在面前哭哭啼啼,又苦苦哀求的沈晖。
她看沈晖哭了半晌,终是被她哭得头痛,忍不住扶额苦笑起来,“好了,我的大小姐,您还打算想哭到什么时候?这水都快把我这小庙给淹了。”
沈晖闻言,顿时止了眼泪,又忍不住皱起眉。“你没看见我正伤心着吗?不安慰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打趣我。还是我的姐妹吗?”
沈昭闻言,顿时冷笑一声。
“这时候知道认我做姐妹了?您这一过来就朝我哭,连囫囵话都没同我说一句呢,我这是有神算还是有天眼呢,还能看透您的想法不成?”
沈晖闻言,顿时老脸一红,嗫嚅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道:“这不是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嘛。”她顿了一下,又扭捏着道:“还是之前的事。”
沈昭闻言,怔了一下,而后略微挑起眉,笑道:“还是那位苏家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