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已渐起凉意。
入秋之后,京师的风愈发大,时常能在半夜里听到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因着近日琐事颇多,又事事没个头绪,沈昭的心相较往常而言多了几分忧虑,便连睡眠也轻了些许。尤其是这种刮大风的日子,吹得窗户砰砰作响,她便更容易惊醒。
这天夜里是好不容易入了睡。
可还没得个安稳,又听到外头有噪杂的声音传来,伴着吆喝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这下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不由得睁眼,偏头看去,只见窗户外头隔得远远的地方似乎有火光跳跃,明灭难辨。
“碧石!碧石!”
守夜的丫鬟睡得死,外头的声音没能把她吵醒,倒让沈昭喊了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连忙趿拉着鞋快步走到拔步床边。
“姑娘,可是要夜起更衣?”
沈昭摇摇头,只问,“外头是什么声音?”
大意的小丫头这才发觉异样,正欲回话,却见一人推门而进。
“姑娘。”
是析玉的声音。
只见她进了门,先是让小丫头去掌灯,自己则走到床边。
“听说东府那边遭了贼,被夜间巡城的兵马司发觉了,眼下正在捉拿盗贼,方才寻到我们府上了。老太爷让府里的人都先去福寿堂,等兵马司的人搜寻完再回房。”
沈昭闻言不禁诧异起来。
五城兵马司往常不是没有缉拿过盗贼,可若每回都这般搜寻,他们这些人家也就不必睡了。更何况,城中好几处都是达官贵族聚集地,而五城兵马司位卑权低,根本得罪不起。
久而久之,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遇到城中大户人家,都只会象征性的探查一番,多是避开的。除非是真遇到特殊情况,或者紧急时候。
沈家虽谈不上高门大宅,可五城兵马司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若非情况特殊,必不会做出半夜里让府中上下皆起身的举动。
可见此次情况复杂。
沈昭略一思索,连忙起身,让析玉服侍着更衣。
又问起外头的情况来。
“你方才说,是有盗贼潜进东府了?这东西两府都在一条巷子里,差不了几步路程,可见这盗贼的脚程不快。他们可有说东府丢了何物什?”
析玉不知她怎会联想到盗贼的脚程,只当作听不分明,又道:
“他们并未明说,只道东府大老爷丢了个极重要的物什,那盗贼又是蓄意谋划,还引燃了后院的角房,准备趁乱逃脱,不想却被巡城的官兵发觉。”
沈昭想不明白东府丢了怎样的物什,竟惹得兵马司的人为其追查不休,还要连连打搅他们。
“听人说,那盗贼原是东府大老爷身边服侍的,对这附近的情况亦是轻车熟路得很。这才寻到我们府上了。只怕是早已寻好了退路。”
沈昭闻言倒是诧异了一下,一面由她扶着去福寿堂,一面询问起来。
“是谁说跑到我们府上来了?”
“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说是看到了一个黑影从府里的后门溜了进去。您也知道,颐风院那边早已荒废,素日里并无多少人过去,因此看管并不严,仆从偶尔忘了锁门,也属正常。
若非兵马司的官兵心中十分笃定,他们又哪敢这般堂而皇之地上门追捕?沈府好歹是少卿门第,声望不低,可不是谁都能闯。”
不得不说,自沈行谨任大理寺少卿后,沈家门第确实高了许多。
沈昭听着便神色不明地笑了笑。
“既然是东府大老爷丢了东西,我们自然也要配合兵马司的官兵,最好能捉到那吃里扒外的不义之贼,也好寻回丢失的物什。”
析玉听闻,亦应和了一句,“正是这个理呢。不然老太爷也不会连夜喊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