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见此,只在心里叹了口气。过了片刻,又轻声问道:“那您看……何时将沈姑娘请来过府一叙?”
“为何要请她?”
嘉懿面色更冷,眼神淡淡地瞟过来。
德音见状,不由得为沈昭祈祷。
原先见她时,只当成个机敏聪慧,又颇具胆识的小姑娘,倒是欣赏颇多。可如今,对方却挂上了关山月学生的身份,落在嘉懿心里,只怕已成疙瘩。
若是计较,无论年纪还是辈分对方都比她小上许多,未免有失身份。可若不计较,自己心里那口气亦堵着,出不去,再者,对方还是她嫡亲外孙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她哪敢过分苛责?
思及此处,德音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忘念大师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此事。老奴记得沈姑娘前两日正好去过大觉寺,他们兴许遇上了也说不定……即便没遇上也不打紧,总归拜在先生门下,您若想打听——”
“罢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嘉懿打断。
“若是想见,往后有的是时间,如今却不方便。崔家刚现身沈家,我又将人家亲自请到府上一聚,何止是抬举那般简单?只怕青州那小子又该多想了。反倒让她陷入险境。”
她口中的“青州那小子”便是崇仁皇帝。当年陵江王的封地正是在青州,若非后来一场变故,只怕他只会在青州待至身死道消。
嘉懿总归对当年之事无甚好感,更何况崇仁皇帝并不如何懂事知礼,叫一声“青州的小子”,算是便宜他了。
只是嘉懿近来多是修生养性,已有许久不曾喊过。
此次,可见是沉郁至极。
这般打算总归是为了沈昭好。
德音便不再多言。
不管崔家是何意,他们乍然入世于沈昭而言,总归是有几分凶险的。
眼下京中多传此事,且还将秦家牵扯进来。这是沈昭始料未及的。便一面向秦家请罪,一面询问崔家何时出面。若再拖下去,只怕秦家会反悔啊。
届时便是弄巧成拙。
沈昭可不想沈清远遗憾百年。
只是彼此间微妙的关系,亦是让她有些头大。
等崔家真准备上门做媒时,即便再不合情理,她也要跟着上门。可不能因秦家不愿参与党争,就错失一门亲事。
而沈清远,对此亦是十分忧心。
他原先爱慕秦令仪时,未曾思索这般深远。
且在他看来,秦家是中立之臣,与他不曾敌对,若实在无意于党争,便可互不相扰。他本也没有打算依靠妻族势力平步青云。
可如今崔家一出面,意味就变了。
想他不过是微末之官,哪里有资格让堂堂清河崔氏亲自为他做媒?若说其中没有隐秘,又有谁会信?
因此处事反而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