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程濂神色未变,缓缓解释起来。
“魏国公此次失了个榆林,可也落不到大长公主手里去。再者,魏国公插手边防事务这么多年,莫非真没有自己的人脉?
陛下要换血,也需要人顶替才是。他不让勋贵出面,可那些出身寒门,功勋资历仍在的武将,有多少是跟在勋贵们后边打出来的,先生心里应该有数。
陛下若选了他们,难保不会仍受制于人。而他若想摆脱这种情况,选了其他人,亦无碍。九边军务不是谁都能插手。我们争不到总兵的位子,下边还有那么多空缺,届时亦可将其架空。”
程濂这话是将事情往好的方面引导,至于事后实情如何,仍是不可测的。
但岩溪先生显然有几分意动。
他凝眉思索了片刻,而后才沉声说道:“阁老之意我会转达主上。”
并未完全应下。
程濂闻言,脸色顿时有几分难看。
他忍了许久,终是没能将心底的念头给压下,“先生可否告知,魏国公之意何在?”
岩溪先生听闻,默然不语。
可其意却是十分明显。
显然并不想就此失去榆林。但是总兵杜巩是跟着他出来的,如今有难,又怎会不想救?且要想保住榆林,当然唯有保住杜巩这个总兵之位不变动才是。
可事已至此,奴隶暴动之事根本瞒不下。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要护榆林,护杜巩,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人受过。只有在这件事里,见血了,崇仁皇帝才有可能安分。
程濂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所以主上之意是,杜总兵比老夫的儿子更重要,是吗?”
岩溪先生听闻,面上顿时尴尬起来。都是为人父子的,他自然能过理解程濂的心情,可眼下这样的局面,总要舍弃一颗棋子才是。
所谓弃卒保车,程度潇的身份可不恰好是那卒。
“还请阁老息怒,主上并没有此意。他如今踌躇不前,只为寻个两全之策。您跟随主上多年,他又怎会弃您于不顾?”
程濂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眼神却仍旧冰冷。
“主上于我,有知遇之恩,多年来莫能敢忘,更是从未有过不臣之心。我在其身侧十数年,行事亦莫不尽心,却从未请求过什么,唯独此次,望主上看在我一片热忱的份上,有所怜惜。”
程濂姿态之低,实在让人意外。
岩溪先生看着,一时间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榆林之事,除去杜巩之外,就数程度潇最为熟悉。在这种情况下,他掌握的证据可以是杀器,亦可救他一命,单看程濂如何抉择。
可他今日说出这番话,便是不愿闹翻,但愿魏国公他们能多思量一番。别轻易废掉程度潇。
“阁老之言,我定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