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随,总比单打独斗要好。
沈昭心里总归有了底,几人互通姓名,很快便熟稔起来。薛柏一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探查敌情,当即也顾不得旁人在场,直接询问起来。
“……可是此行有何不妥?”
“非是不妥。”
沈昭对此有怀疑,可到底只是心中有所警惕,实际情况并不知晓,这种时候,当然不会随意提及,只得模棱两可地回薛柏一。
“只是兵家常言,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我们如今大抵知道‘己’,对‘彼’却一无所知。就依队正方才所为,只这么看一眼,又能看出何物?其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这话薛柏一无处反驳,只得默然。
两人说话间,距鞑靼的营地也愈来愈近。远远看过去,灯火通明,军纪严谨,处处可见巡逻的军士,偶尔甚至能从风中听到几声骏马的嘶鸣。
鞑靼以骑兵为最,大周输于他们的正是此处。可隔着数百米之距,还可传来,足见对方之强悍。
饶是薛柏一那般胆大的人,见此喉咙也不由得发紧。
“将军将袭击之事交于我们数百人,可不是说笑罢。瞧他们这模样,怎比之前所看到鞑靼军队还要强悍些?”
前些时日,鞑靼率军攻城之际,薛柏一也曾登高眺望,悄悄看过一眼,虽则很是模糊,但心中所感却不一样。相比之前的军队,眼下这个明显更有气势。
旁边有个皮肤黝黑的军士不由得解释起来。“你前些时日看到的是我国朝军队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而现在看到的则是气势正盛,毫无败意的军队,情况当然会不一样。”
常言道,军队最看重的是气势。
一旦气势凌人,便可能乘胜追击,一举夺得胜利,而若稍微显出势弱来,就只会更弱。所谓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便是此理。
这番话很有道理,薛柏一没法反驳,便是沈昭都觉得此人颇有些聪慧机敏。可见这种时候,敢跟着过来的人,都非寻常之辈。
沈昭便在一旁笑道:
“光这么看,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还得上前探听。而且要把对方的布局摸清楚。比如——何时换岗,一次巡逻队伍多少人,大抵范围在哪?最重要的是,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
“这么看上去,倒不算多。”
薛柏一趴在地上,微眯着眼睛,扫视不远处。
只有十来座营帐,成半包围圈,都围着中间一顶大的营帐,想必对方主将就在其中。
“这当然只是其中之一。”
沈昭立即下定论。
“如果鞑靼真的要进犯国朝,边境,单靠这些人可不行。难怪将军只让我们几百人前来,对方这营地看上去不会超过千人,也算兵力相当。”
方才说话的军士不免疑惑起来。
“若真如你所说,为何将军指定让我们从这处下手?莫非他们真有异常?或者说对鞑靼而言,是最为主要的战力?”
若真是最为主要的战力,让他们前来,无异于送死。
沈昭皱了皱眉,继而沉声说道。
“有没有异常,还是要亲自看一番才行。”
薛柏一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潜进营地附近,探听消息。可此举甚是危险,也未必能听到有用的消息,更有可能打草惊蛇。
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
沈昭却已下定决心。
“未免暴露,此行不宜过多人参与,我对此事较为擅长,由我前去便好,你们在此守候,遇到险情,再依情况处置。”
其余人没什么看法,薛柏一却不放心,“还是由我同你一起前去罢。”
沈昭想了一下,最终应下。
两人趁着夜色正浓,由高低起伏的地势和偶尔突显的石块遮掩,几乎匍匐前进,倒勉强靠近了哨兵所处之地。
原先隔远了,只觉得对方气势磅礴,可近了再看,才发觉这些人虽然看着强盛,但态度却并不端正,甚至有几分懒散之意。
这可非一支强军该有的气象。
两人见此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疑虑。
而在此时,守岗的哨兵竟然开始闲聊。这等行为简直是行军之大忌,与他们所配装备以及所骑战马展现出来的军容风纪完全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