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的眼中看到血丝，心中担忧，说：“比高档还高的奢侈品，一瓶一千元，500毫升。”

“什么？”方大鹏瞪大眼睛，差点把烟掐碎：“伟哥，我可是真心实意跟你谈，你别拿我当傻子，全国就没有这么贵的矿泉水，全世界卖出这个价格的水也不超过五种。不过你说的对，这个价格已经不是高档，而是奢侈品的行列。”

我微笑道：“你觉得我三番五次联系你，只是为了跟你寻开心？如果不是奢侈品级的东西，我何必要找你这个记者内行？我们厂随便一个销售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方大鹏盯着我，说：“看来你小子混的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啊。那目标消费群体呢？”

我说：“高收入人群，千万级别以上的富豪，一年拥有36万消费能力的不少，但用来消费饮用水的并不多。”

“你们这个水凭什么卖这个价？玩概念水可以，但这个价格太高，竹炭水？雪山水？深海水？火山岩水还是什么？”方大鹏显然之前有准备。

我说：“我们不是概念水。这么说吧，我们的水，能延缓衰老，能治疗小病，能让人记忆力更好，让身体更健康，能美容，总之，是一种接近全能型保健品的水，无论是孩子老人还是女人，都是我们重要的目标。”布坑广才。

方大鹏苦笑道：“伟哥啊，我现在真觉得你是个骗子。先不说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水，如果真有，还怕销路？随便找上七大家族那一个家族合作，都会获得强大的经济和政治资源，说句夸张点的，这东西的价值远远高于一个巡抚，差不多是内委员级别的，何必来找我这个小记者？”

我微笑着说：“我们老板喜欢吃独食，可以给代理权，但不可能把水厂的所有权让给别人。”

方大鹏叹了口气，说：“那你们老板危险了。”

我说：“没关系，至少现在好好的，只要你给出的东西有价值，你会拿到不菲的报酬。如果你不想做记者了，可以来我们厂工作。”

方大鹏苦笑道：“先不说工作的事。既然这样，那你们要打广告，首选是财经类杂志，比如《企业家》，比如《财经》《财富》之类的，别的话，效果不大。”

我说：“我们厂比较小，正在磨合期，先准备吃透江州，然后江南，等走向全国的时候，才会去那些著名的财经和时尚杂志上打广告。你只说近期江州市做广告的方法。”

方大鹏想了想说，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应该仿照保健品或药品的广告，前期花钱跟报社合作投放软文，引发本地居民关注形成话题，然后再花钱让报社进行深度报道。这个模式你们营销人员肯定懂，我说一下只有我们报社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情，你自己选有没有用。”

随后，方大鹏开始讲解他知道的内幕黑幕，一开始还是跟广告有关。等酒菜上来后，喝了点酒，方大鹏的情绪得到释放，开始杂七杂八什么都说。他一个劲灌自己酒，我都劝不住，最后开始诉苦，揭露报社的种种内幕。

我今天正好没事，就当听故事。我不得不承认，方大鹏身为记者对社会现象所知所闻非常多，甚至比那些官员都更厉害，但听多了，我发现方大鹏的一个缺点，就是看待问题局限性太大，广度够了，高度和深度不够，容易走极端。

一直快到下午五点，我接到一个电话，向方大鹏示意一下，走出包间：“孙部，你好。”打来电话的是江州市宣传部门的一把手，担任江州衙门的常务委员。认识孙部后，我特意在报纸上注意他出现的位置，排在第七位，算是江州第七号人物。

“杨大师，你今天有空吗？我做东，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我已经联系了柴副主任，他说一定来。”孙部的声音非常柔和，光听声音更像是一位和蔼的学者。

我看了一下时间，说：“好，我正在望江楼，你说个时间，要是地方太远的话我可能晚一些到。”

“望江楼？那干脆就定在望江楼！我也喜欢吃那里的菜，那里有一层比较清静，而且不是很高档，问题不大。就那里吧。我先去订包间，到时候再打给你。”

我笑着说：“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来了通知我就行。”

不知不觉，哪怕跟市里第七号人物对话，我也只用“你”而不用您。

我回到包间继续跟方大鹏聊天，一开始方大鹏还是许哭，可最后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伟哥！你以后千万别学我啊！良心一点用没有啊！正义感就是狗屎！这个社会根本容不下一点良心！我他妈这次算是明白了，以后打死也不当记者了！我憋屈啊！”方大鹏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我急忙问：“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校长跟小学女生开房的新闻就是我发掘报道的。一开始领导还夸我，可就在昨天，全他妈变脸了，说我不顾全大局，说我给江州和江南抹黑，说我无组织无纪律！报社领导还因此被市领导批评，我的处分过几天就下来，不用想，我就知道，这次我捅破天了，肯定会被辞退。”

我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