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了然：“怪道如此阴毒，可既是阿史那氏之物，何以落入包藏等鼠辈之手？”

武西亦是满腹疑猜。

慧果：“北周末代皇帝宇文阐禅位杨坚，坚改国号为隋，可依旧礼遇阿史那氏，颇得其赏识。她弥留之际，杨坚允之同宇文邕合葬，许是感恩，许是交易，但可以断定，阿史那氏将【风烟烬】交给杨坚无疑！”

空海：“如此说来，这【风烟烬】定是落入杨氏一族。”

武西师父起了兴致，跟着议论：“不能吧？这一家子死绝了都！”

慧果：“武施主此话怎讲？”

武西侃侃而谈：“炀帝被叛军缢死于江都，其子杨暕和杨杲被宇文化及所杀。大女儿南阳公主沦为弃妇，其子遭戮后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古佛，抑郁而终。二女儿被李世民册封为杨妃，深受宠爱，却因儿子李恪举兵造反，也逃不开一个死字！”

慧果中肯地说：“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也曾闻得一二。炀帝贪恋风月，运河南下之时，沿途强抢民女之事屡见不鲜，倘或搜罗出来，子嗣上是不亏的！”

武西听着有理，不再则声。

空海：“包藏是幽门罗刹的爪牙，依师父的意思，幽门罗刹极有可能是炀帝的后人所创！”

慧果：“不错！”他边说边将随身携带的竹筒取出。

空海只当他为续水，抬手便觉里头似有重物，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通体流光的水晶娃娃。

空海：“师父，这就是？”

慧果阿舍梨点头附和：“这便是疯魔武林的翡翠娃娃之首，水晶娃娃！”

空海：“虽比一般的水晶要剔透玲珑些，可怎得不见字迹？”

慧果将天竺校注从袖内掖出，边道：“你通晓天竺文，脱空儿细看便知究竟。”

空海附和，又道：“师父竟将此等物件贴身携带，日日不辍？”

慧果点头：“当日，陆离将他的经历都说与为师知晓，并赤心交付为师与他收好这两样物件。再三叮咛，切莫让不轨之人觅得，若因此娃再度累伤性命，定要焚之毁之，以绝后患！为师思来想去，不如贴身藏匿，不与它处有半分沾染。真有那么一日，到底冲着自个儿这副皮囊，净够了。”

空海：“师父仁慈，吝惜天竺密宗高僧之物，不忍损毁半分，方成就今日的果业！”

慧果：“非也！本来为师与陆离就有不成文的口头之约，每年的秋分在此烹茶论禅，为的是彼此保持谨省，洞悉踪迹有无暴露。可......”

空海：“师父的过失之语，莫不成在这上头？”

慧果：“当日，偏生为师与无戒大师茗战，头一轮下来，虽然为师的茶品不如他，但仍教为师取胜，他尝了尝茶汤，方悟出是为师用的惠山泉水比他好。”

空海：“于是乎，他又邀您再战一轮？”

慧果：“不错，可因他执意用天台山的竹沥水，需费点时日，为师不好却情，故而耽搁了回寺的准头。待茗战毕，为师马不停蹄地赶回，容止同我说道，那陆离一连等了为师五日的功夫。及至第六日留下了几张银霜青丝梅饼（茶品的一种），教为师细细品啜。”

空海：“难不成陆施主在之后就......”

慧果：“不错，第二年，我盼其不得，去了封信与他，却如石沉大海。他的鸽房只其和家仆忠六看顾，外人不得知，如此杳无音信，我便笃定他阖家铁定出了事故！假使不曾负约，从言谈间洞悉不虞，兴许陆离就不会......”

空海打住：“师父休要自责太过，从来名士能评水，自古高僧爱斗茶。各自命定的劫数，皆非人力可施为！”

慧果：“到底是当局者迷，吾师徒换了个个儿，由徒儿与为师受教！”

空海摆手：“师父折煞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