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通分说,妍儿不由敬畏这位家主,毕竟能在强盛之时,不沽名钓誉,不揽权夺势,委实不易。她不由叹声:“这位家主倒是处事清明,延绵后福于儿孙。”
雅拉不然:“阿姐这话说差了,他们家的儿孙也不是吃白饭的!”
妍儿探问:“难不成里越璐旺达的族人在朝中亦有势力?”
雅拉侃侃而谈:“阿姐,这头人下属的八大部落,你可认全了?”
妍儿数着手指念到:“朵霞·罗布罗缇、沃图·孟德旺库车、莱顿·恪喇摩托庄、佃度·喜卟锣珐、猞壬·塔拉茹苏西、哆嗦察·米拉鳄约纽、柴靓·砝布侬熠匹、郁金·香巴布亚。可有疏漏?”
雅拉点头:“一字不差,先拣两样要紧的与你说道。
这沃图·孟德旺库车的三公子在与赤土国来犯的勇士对阵时,负了重伤,半月仍不得醒转。要知道他那会子是正支里的独苗,亏得从医的佛手甘·里越璐旺达游学归来,闻讯后立马前来救治。鼓捣出了个药汤蒸熏的法子才把他的命给拉了回来。以至于整个孟德旺库车阖族都记着他救命的恩德,干等着报答呢!
再来,便是朵霞·罗布罗缇族,单管举国蔬果的营生进益。因着行销中原的获利颇丰,经常在去往唐国的路径上来回兜转,偏生路途遥远,中间保不齐磕碰霉烂,糟心着呢!”
妍儿附和:“蔬果这东西图的不过新鲜,若是平白消耗多了,这赚得也艰辛,还要防着被周遭的土匪,旁的水贼惦记。岂止糟心呢,简直是虐心!”
雅拉原想着这阿姐只是品茶论道,调琴弄月的主儿,不成想于世俗买卖上也能洞悉利害,不由喜欢道:“可不这么着嘛,亏得御万钧和狩千顷这两拨里越璐旺达的旁支帮衬水陆托送,否则不堪想象。
之后,中原的大运河开凿,水路越发便宜,我们的果蔬大销,但同李唐商人交涉,亏在言语不尽利索,不好议价。幸好奕欢·里越璐旺达通晓周遭的言语书写,从中斡旋。仗着与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的几次谋面,厚着面皮道尽水货买卖的艰难,人节度使好心向唐王递上折子,把买卖过了明路,少了盘剥这一层,十足的添上不下百倍的进益,别说罗布罗缇族,就是举国上下的果农菜户都对里越璐旺达阖族感恩戴德,无有议论。”
妍儿打趣道:“照你的意思,便是里越璐旺达一族谋反,也没人敢驳了他的去了?”
雅拉耸了耸肩:“阿姐耍我呢!这话我可不敢接,不过谋反没听说,可他们这一支的族女却是告发过自己预备谋反的丈夫,传为忠心表义的美谈。”
妍儿嘴角抽了抽,又道:“还美谈?”
雅拉悻悻地点头:“里越璐旺达一族,但凡从文的,都是通读汉书,以史为鉴的。犹以《左传》祭仲的妻子那句【父亲只有一个,丈夫人人都可当得】为要。认为女王就当同父亲一般看重,必要之时,当断则断,忠义为先。”
妍儿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
雅拉疑惑:“阿姐,瞧你那样子,这可是随了你们中原【人尽可夫】的典故啊,你怎么不苟同呢?”
妍儿噗嗤一笑,只一味点头,心道:敢情人尽可夫还有理了?紧接着问道:“将良笙太主藏娇的主意亦是头人提的?”
雅拉:“不错,本以为头人会帮着说情呢!苦渡陀才要开口,头人就赶着拿出金乌令,将良笙太主藏娇了。”
妍儿奇道:“那要是头人不言语,梅如太主和苦渡陀该当如何发落?”
雅拉不由后怕:“怎么也要搁在囹圄,要嘛请室,抑或保宫,总不好是夏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