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咱真去自首?”被洪门那伙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阿伟坐在唐猛的尸体旁边,也不怕犯了死者的忌讳,『摸』了『摸』差点被打断的胳膊,他疼得撕牙咧嘴,“照我说,既然打死了人,那就躲起来,等风头过了也就没事了,混黑的,哪个人的手头上没挂着今天命债?老大,要不咱去外省吧?”
坐在驾驶室开车的周末就好像没听到阿伟说话一样,『操』纵着方向盘的他显得特别认真仔细,就好像新手上路一样的架势,额头上布满冷汗的同时,掌控方向盘的双手也在微微发抖。
杀人了,我又杀人了!
他当然不是因为害怕开车,毕竟没有驾照都敢一个人开车去邻省的水城。
此时,他的脑海里依然回『荡』着之前开枪打死唐猛的那一幕,子弹瞬间『射』入唐猛的额头,下一秒,他听到了沉闷的枪声,再然后,唐猛整个人撞向身后的人堆里。
周末清清楚楚地记得唐猛临时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介乎于惊恐和不甘的目光,是一种恨不得咬死周末的眼神。
从杀孙毅到杀唐猛,周末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两条人命!
这个凭着双拳白手起家的小青年,一路跌跌撞撞,从胆小怕事到『逼』迫自己去拼去抢,从小饭馆的小杂工再到柴刀盟的老大,看似是一段很短的经历,但到底付出了多少,他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那个当初连杀鸡都要晕血的小青年,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大枭了,对此,周末只有停下来的时候才会觉得疲惫,一种无法回避的累。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身体的累,周末可以忍受,想当初刚出校门就去砖厂那会儿,他一个人一天搬砖无数,晚上的时候累得走路都觉得是一种煎熬,单论体力活,还有比打砖搬砖更累的?
周末累的,是心!
无论是在砖厂卖劳动力的时候,还是在宝宝旅行社单纯做小杂工的时候,周末累是累,但没有心理包袱,但是自从和马眼打过一架从而跌跌撞撞踏入康城地下世界后,他就不仅仅只是身体累那么简单了。
当初刚杀孙毅那段时间,周末每天晚上都会被自己的噩梦惊醒,他梦到孙毅化成了厉鬼要找他报仇,夜夜在他的梦境里掐他的脖子,恐惧如影随形,挥不去,扔不掉,更忘不了。
回想起刚才在西餐厅里发生的一幕幕,唐猛带着一百多号人堵住门口,周末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两方纠缠下去的后果,周末有暗劲防身是不假,但是双拳难敌四腿,退一万步说,即便周末真的能以一敌百,但是祁宝宝呢?大胖子呢?阿伟呢?其他柴刀盟的兄弟呢?
真要和洪门的人干起来,毫无悬念,柴刀盟这边会被洪门打死打残无数!
再过两个月周末就该二十岁了,他感觉到了作为成年人的厚重,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单纯地讨一碗饭吃很容易,随随便便龟缩在一个角落里帮人打一辈子的工,当一辈子孙子,铁定能温饱,但是,周末的梦想不是温饱,不是真的只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或者说,他心里的那一碗饭,要比一般人的胃口要大很多。
名车,豪宅,大后宫,这些都不算,周末要的,是成为这个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大老板,百年之后,他入土为安,能有人记住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蹦达过,这就是周末的梦想。
想要得到的多,付出的也相应就更多,既然不想做普通人,那么,所要付出的,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与承受得了的。
在选择进女儿红发廊看场子那天,周末就已经做好了付出的打算,马眼拄着钢管来请罪的那个晚上,他在床上这么告诉自己:无论将来怎样都把裤腰带勒紧,憋一口气,只要不死,总有出头日。
一路将二手面包车开向警局,虽说周末装有心事,但总算没有因为分心而出车祸。
西餐厅发生枪杀,这么大的事情,李爱国早被惊动了,周末开车来警局的这段时间里,局子里接到了无数个报警电话,有西餐厅的老板打来的,也有围观众人觉得不对打来的,反正电话都差不多要打爆了。
要不是赵隆妃适时地打来电话让李爱国按兵不动,要不是那辆二手面包车终于停在了警局门口,李爱国这只热锅上的蚂蚁估计要被憋死!
看到周末从车上下来,站在警局门口的李爱国忙迎上去:“周老板,我的亲哥,你这篓子捅得也太大了,你要是再晚一点过来,这天都要塌了!”
“阿伟,大胖子,把孙洪他们三个人弄到局子里去吧,我和李局谈谈!”周末招呼了一句后,迎上急匆匆走来的李爱国。
即使自己的心里有天大的压力,但是,周末只会在一个人的时候验伤,真要是在人前,他比谁都能装,要不,他一个没后台没背景的小青年哪能混到现在?
抬手搭在李爱国的肩膀上,如同李爱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一般,周末半开玩笑地说:“李局,淡定些,这天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