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库与国库不同。老皇帝想要国库拨款,还得要有正当理由,按手续来办。内库则是完全属于老皇帝自由支配的。
平日里后宫众人的吃穿用度,宫殿的修葺维护、还有功臣的赏赐,等等等等,都要从内库来出。
虽然老皇帝已经算是勤俭节约,每年也要付出一笔巨大的开销。
赵宗全破获矿山案,不仅救了矿工和百姓,也是替内库惩治了蛀虫,老皇帝自然要有所表示。
决断完毕,老皇帝长舒一口气,禹州案还有赵宗全之事,到这里基本已是尘埃落定。他处理了这么长时间的朝务,也是感觉有些困乏。
就在这时,韩章突然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老皇帝虽然有些困乏,但首席大学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老皇帝强打精神,问道:“韩爱卿还有何事?”
文延朴心头一跳,心中警铃大作。难道事情又有变故,韩章也要下场反对?
对华青锋,文延朴还可以轻松对待,但老谋深算地韩章一旦出手,文延朴就必须全神戒备,谨慎以待了。
只听韩章缓缓道:“臣以为,赵宗全私调禹州团练,虽事出有因,但毕竟不合规矩。臣请将赵宗全调离禹州,平调到他处为官,以平息物议。”
此时老皇帝已经定下赵宗全有功无过的基调,韩章也无意反驳,是赏是罚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只希望将赵宗全和禹州团练分开,以绝后患。
老皇帝与韩章几十年君臣,默契深厚,韩章一开口,他就明白了韩章的意思。
他这是怕赵宗全继续呆在禹州,把禹州团练给养成自己的嫡系,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到时候,就算赵宗全没有异心,也会受人议论并因此受到攻击。这显然不是老皇帝愿意看到的。
但是老皇帝还是有些迟疑:“赵宗全救禹州百姓于水火,如果骤然调离,恐怕会引起百姓们不必要的猜测啊。”
老皇帝的担心也有道理。
如今禹州黑云散尽,正是向禹州百姓彰显朝廷公正为民之时,朝廷也能收回禹州民心。要是因为把赵宗全调走而导致百姓疑虑,反而浪费了先前所花的那么多的工夫。
“这……”韩章微微一怔。他关注的是军权,老皇帝关注的则是民心,也谈不上孰对孰错,只是各自角度不同罢了。
文延朴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此时已经明了,韩章无意改变他先前得出的结论,也没有处罚赵宗全的意思,他只是想分开赵宗全和禹州团练罢了。
这个问题却是难不倒文延朴,只见他微微一笑,缓缓道:“这事倒也简单。既然调走赵宗全不行,何不换个思路,把禹州团练调走呢?”
韩章闻言一拍大腿,欣喜地望向文延朴:“延朴,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没错,可以调别处团练与禹州团练换防,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老皇帝也是哈哈大笑:“有诸位卿家在,又有何事难得倒我大周?只要诸位戮力同心,群策群力,定能成就我大周昌盛国运!”
对老皇帝的赞美之词,韩章和文延朴皆是躬身自谦。
至于华青锋,他只能干笑着附和。
毕竟前前后后,他华青锋做了太多无用功,活像个跳梁小丑,华青锋也是大感没脸。
以前华青锋觉得,三位大学士中,韩章文延朴垂垂老矣,而他自己则年纪最轻,干劲最足,日后定是龙图阁的执牛耳者。
但今日之事,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