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暮鼓,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感觉枯燥,有人便觉得心安,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在人的心间。
一转眼,杨易已在天音寺待了多日,听着清晨钟声,傍晚沉鼓,从寺内不知名的地方每天准时响起,默然度日。才区区几日工夫,他却仿佛已经融入到这奇异的环境之中。
天音寺的僧人们很快就习惯了这位被普德师叔带回来、长住在此的“古怪”施主。
这位施主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在见到天音寺的神异之后祈求修行法术,也不去庙里金身座下拜佛求神,反而扎进了最普通的藏书阁,一心诵读起佛经来,短短时间里就在佛学修为上一日千里,偶有争强好胜的师兄弟前去“请教”,每每都默然而归,口称惭愧。
日渐深远,寺内修为最高的四位禅师也知道了这件“趣闻”,这天早课完毕,便着法相将这位施主找来。
如今,未来的法相大师还只是个小沙弥,但身为天音寺主持、四大神僧之首普泓大师身边的弟子,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念珠,已有了未来的一点高僧风范。
法相对这位佛学高深的施主也颇有好感,他早前也听几位师兄弟讨论过这人,对他的佛学修为都佩服得紧,甚至此人的饮食起居,『性』格爱好,也被他所知。
此次得了师命,法相看了看天『色』,也不去问,便径直来到经房内,对着杨易合十道,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杨易双手微微抱拳,回了一个俗礼慨然应道:“既如此,还未当面感谢普德大师救命之恩,烦请小师傅带路。”
法相点头道:“施主,请随我来。”
说罢,他头前领路,杨易随即跟上。
在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细细檀香,轻轻飘『荡』。挂在房间墙壁上的那幅观音大士神像图,在袅袅轻烟里,观音大士慈眉善目,微微含笑。
走出经院,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铺的也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音颇为奇怪,乍一听似乎是庙内僧人颂读经书的声音,但其中却还夹杂着其他怪声,有一些在一般人想像中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如村落『妇』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话,又或信众高声礼佛,更隐隐传来有些孩童啼哭声音。
这是山下信徒,无钱治病,便带着孩儿来寺庙求佛,天音寺有精于此道的僧人,便会尽一些绵薄之力,普度众生。杨易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也曾来帮过忙,早已见怪不怪了。
走到门外,又是豁然开朗,但只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大雄宝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而玉石雕栏之间,只见殿宇雄峙,极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顶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龙首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首之前,赫然各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而殿下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超过了世人想像,非等闲人可以制作。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其间或是广场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连,有的直接便是连在一起,层层叠叠,大为壮观。
只是这建筑虽然雄伟华丽,也的确令人惊叹不止,但毕竟是仙侠世界,仙法奇诡,也不能批评人家浪费民力。而此时此刻,最令人惊愕的也不是这些,而是这等佛教庄严圣地之上,竟有无数凡人穿梭不停,无数人手持香火,跪拜礼佛,台阶广场,殿里殿外,香火鼎盛的难以想像。
只是人流虽多,每天的生面孔也不少,但像杨易这样被“法相”这种修行者接待的却寥寥无几。
“据说这位施主是普德师叔在外面救回来的,险些丧于妖兽爪下,如今身体虚弱,在我寺敬仰。”
一个僧人对一位好奇的香客解释道,看样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修行者们向来是愿意将这种事传扬出去,不仅收获别人的敬仰,还为自己的山门塑造高大上的形象。
至于这些和尚论禅辩不过一个只看了几天佛经的“病人”这种事,他们则是不会故意向外宣传的。
其实,偌大的一个天音寺,在天下正道中拥有崇高地位的天音寺,竟如同一个凡间普通寺庙一般,开放给无数世俗百姓烧香拜佛,这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据杨易所知,其实早先天音寺也和青云门等门阀一样,并不对俗世开放,只是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之后,与另三位神僧一起参悟佛理,发大愿心,说道: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于是便决定开山门接纳百姓。
佛门,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