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叫你们做统计,都做了吧?”
刘铮说完,歇马庄的徐老匠人就站了起来,他是所有工匠的头,也是歇马庄的乡老,不管是匠人们还是灾民中的那些乡老,都以徐老匠人为首,刘铮问话,自然是他代众人回话。
“回庄主,已经统计过了,如今匠户共有一百三十三户,其中铁匠十九户,木匠三十二户,织户二十一户,泥瓦匠、窑匠最多共六十一户!”
“各乡灾民,家中有老弱病残这个就太多了,当初庄主也没订个标准,所以大约统计了下,约有九百余户!”
一听老弱之家居然有九百余户,刘铮抚了下额头,这也太多了:“统计的名单带过来了吗?家中人口可有详细记载?”
徐老匠人转头看了看身边一个耄耋乡老,这乡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又缓缓的跪下,刘铮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特么的要夭寿啊,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慌慌的绕过帅帐跑到老人身边,一把把老人搀了起来。
“老人家,当不起,当不起,我也只是个后生小子,您这样我非折寿不可!”
这老人眼圈都红了,轻轻的拍了拍刘铮的手道:“当,当得,庄主是真正有,有大善心的人,如若,如若不是庄主,我等,我等早就饿,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我等都商量好了,等安定下来,一定给庄主供奉长生牌位!”
刘铮偷偷擦了擦汗,虽说是给恩人供奉的长生牌位,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总感觉自己死了一样!
“您老人家,先坐下喘口气,慢慢说,不着急!”把老人家扶到座位上坐下,刘铮喊人递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老人近前。
这一举动,又差点让老人家站起身来,还好刘铮眼疾手快,把老人按在了座位上。
“坐着说,不要紧,坐着说!您就把我当一小辈就行了!你要在行什么礼,那咱今儿晚上就谈不成了!”
老人家坐下歇息了一会儿才从袖子里摸出一沓张纸,递给刘铮后,道:“这,这上面,都有详细记载,家中有几口人,原家中有几亩田,都有记。”
刘铮看了看,确实的记录确实挺详尽的,看的出这老人家很用心,每家每户的户主、儿子、儿媳、女儿、孙子、孙媳妇、孙女,家中原有几亩田,是上田还是下田都记的很详细。
略略的看了一边后,刘铮就转身回到了帅案后坐下,拿起笔来,把其中家中没有成年男子的都选了出来,等全部选完之后,才又起身来到老人身前的椅子坐下,把名单递还给了老人!
“老人家,明天就按照这个名单来吧,先让家中没有成年男子的住进去,其余的等第二批吧,第二批也很快的,现在咱们人多了,这房子几天就能盖一间,如今刚入三九,天还不是很冷,住在草棚子里也能对付!”
老人家浑浊的眸子一下子湿润了,硬是起身给刘铮行了一礼:“老朽,老朽,代他们谢过庄主,庄主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转过天来,冬至已至,天空阴沉沉的,寒冷的西北风刮的人都缩着脖子,可城外的这些灾民、流民的心却热乎的紧,一个硕大的红纸榜,上面写着一个一个的名字,这代表着这些人将住进那崭新的红砖房子中。
那房子,造成后,他们人人都看过,里面不仅宽敞明亮,还有现成的家具,不仅如此还有那人人都艳羡的热乎乎的土炕,盘好的土炕昨天就放进柴火在烧了,现在只要入了那屋子,就能暖和的你不想再出来。
有读过书的老童生,用他那破锣嗓子对着红榜念出一个一个的名字,每当一个名字念出,就引来一阵欢呼。
念完这榜上的四百多名字,就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分到房子的放声欢呼,没有分到的房子也没有半分的怨恨,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分到房子的除了有手艺的工匠全都是各村的困难户。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生的希望,以及那以前不敢想的美好未来。
没有炮竹恭贺,却有大鼓、戏台、秧歌,把这片小天地的气氛烘托了起来,不时的有人开怀的笑,不时的也有人无声的哭,可不管是哭的笑的默不作声的,内心都暖洋洋的。
到了中午,当一个一个的热乎乎的白面馒头送到所有人手里时,一个名字在这片小天地里爆炸般的响了起来:“刘铮,刘铮,刘铮……”
这一声一声的高呼,代表着他们内心的感激、尊重、敬仰,代表着他们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