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着耳朵想听梅姨娘说话,却只听到司仪高喊:“吉时到!送新娘登轿!”
直到上了花轿,她也没能听见梅姨娘的声音,霍然想起,姨娘没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于是颇失望,又庆幸自己昨天夜里赖着梅姨娘睡了一觉。
花轿晃晃悠悠,檀悠悠困意上头,只好使劲睁大眼睛掐虎口,不让自己睡着,不然一个不小心从轿子里摔出来,那是真丢了大丑。
看,她就是这么识大体懂分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檀悠悠竖着耳朵听,有喜乐,也有人说笑,但明显不如檀家那边热闹,所以说,安乐侯府人丁凋零、没啥亲戚朋友是真的。
轿帘被揭起,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裴融的声音低低的:“到了。”
檀悠悠学着钱姨娘的作态,将雪白圆润的小胖手摆出一个妖娆的姿态,轻轻搭上裴融的手,从容不迫地出了轿子。
还没等她站稳,裴融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檀悠悠:“……”
她手心里有火吗?烫着他啦?还是嫌她没洗手啊?
幸好喜婆及时把红绸塞进她手里并扶住她,笑道:“新娘子小心脚下。”
檀悠悠摆出最为优美娴雅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跟着裴融的步伐,一起往前走。
一路上,她垂着眼,从盖头下方观察周围的情况。
穿男式皮靴的脚一共有十一双,穿男式棉鞋的有二十五双,穿女式小皮靴子的有三双,穿女式棉鞋的没数清。
确确实实,没太多有头脸的客人在场。
檀悠悠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她今后的交际不会太多,日子会过得相对比较轻松。
听说还没婆婆需要伺奉……哦,可怜的裴校长,她绝不是为他失去母亲而高兴。
大概因为侯府比较大,檀悠悠从大门到喜堂走了很久,冷得也真是够呛,毕竟她穿的只是一双普通绣花棉鞋。
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晓得新房里有没有炭火。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有人低声道:“下雪了呢!”
有几团雪花打着旋儿飘落下来落到她手上,冰冰凉凉的,瞬间化成了水。
檀悠悠打了个寒颤,真冷啊。
“到喜堂啦,新娘子小心台阶。”喜婆扶稳了她,笑嘻嘻地道:“别说,这侯府就是不一样,台阶都比其他高呢。新娘子好福气。”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不知裴融从哪里找来的司仪,嗓子高得敲锣似的,震得檀悠悠耳膜“嗡嗡”响,然后她就觉着耳朵很痒,很想伸手去抓。
但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做,于是她忍得心烦意乱,等到反应过来,已被送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