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都是大吃一惊:“知业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将他送回来?”
裴融黯然:“原本家里在搬宅子,我不该添乱,但这事真是……早年先生怜我坎坷,便将知业赠送于我,知业好几次救过我命,我始终对先生心存感激,也很信任知业。但他三番几次对拙荆动手……念及先生所赐及旧情,我不忍动手,只将他退回府上,请二位兄长定夺。”
他将知业所作所为细细描述一番,只字不提王瑟本人,王家兄弟却不是蠢的,一听便懂是怎么回事,不由羞愧无比。
王家长子王瑾之前在外为官多年,手段是有的,当即拍了板:“把人留下吧,怪我们识人不清。”
裴融摇头:“不是先生识人不清,怪我没有管束好,让他忘了本分。”
两边各自谦虚检讨了一回,算是把这事揭过,裴融少不得要过问王家的事:“这宅子收回去,打算搬去哪里?”
王珍道:“父亲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在城东买了个三进的私宅,我们搬到那边去,守孝读书,一举两得。”
王瑾叹道:“本该回老家守制,奈何小妹独身留在京城,她也难,我们若是全都走了,她便是一个人了,母亲溺爱她,非让我们留在京中。”
这便是试探着替王瑟说情的意思,裴融没接话,只提出要去拜见王老夫人。
王瑾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亲自陪着他去见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自从丧夫便老了一大截,日常基本不见客了,一心只是吃斋念佛,见到裴融倒是真高兴,一直问檀悠悠怎么没来。
裴融不好说明原因,只好道:“家中有事,她走不开。”
王老夫人道:“你媳妇好,你要好好待她,有她照顾你,我们也放心了。”
裴融低头称是,王老夫人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大学士之前留了许多书给你,我一直想着要给你收出来,却浑浑噩噩的没动。直到前些日子说是要搬家,我这才叫他们收了一下,还在藏书楼里搁着的,有些说是还没找齐全,这是书单,你若是有空,便自己去取罢。”
裴融觉着不太好,好书难得,家族藏书乃是宝贵的财富,他拿走,王家子孙怎么办?便推辞道:“随意拿几本做个念想即可,其余的便由家中保存也是一样。”
“父亲对你心有愧意,你不拿,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心安。”王瑾正色道:“为人子要孝顺,父亲说了给你便是你的。如今家里乱着,我和二弟也没心情去收拾。你自己去收,顺便也帮我们把书收拾了打包,就当是帮我们的忙。可好?”
话说到这份上,裴融真不能拒绝,便道:“那行。”
藏书楼还是从前的老样子,看楼的老仆却不在了,只有一个小厮拉条长凳横在门前躺着睡觉,一旁蹲着大猫大朴。
大朴懒洋洋的眯缝着眼睛,见着裴融也没什么反应,波澜不惊的样子。
裴融见着这么一副场景,不由平添许多悲凉之意。想当年,学士府宾客如云,这座藏书楼更是许多仕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如今人走茶凉,便是藏书楼也凉了许多。
领他来的管事把小厮叫起骂了一顿,告过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