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枪过后,张丰毅丝毫不敢懈怠,反而变得更加谨慎。
他能确定雷蒙德的大体逃窜方向,但子弹的命中点就无法掌握。
如果子弹直接射进心脏,雷蒙德必定当场死亡。可如果子弹只是打中了他的躯干部分,最多也就是使他丧失爬行能力,他仍有进攻的可能性。
张丰毅边窥察着深处黑暗的动静,边用靴子把扔到地上的夜视仪挪到近旁。
他左手握枪,右手抓起夜视仪,透过夜视仪提供的绿色视野,向雷蒙德那里望去。
浅色的地面有一大滩模糊的亮色物质,望不清细节。
张丰毅便调节了一下他的眼球。
浅色部分飞快掠过,他单独放大了亮色物质的区域。
一道干瘪得几乎仅余皮囊和骨架的身影,伏卧在亮得刺目的绿色液体上,身上有普通作训服的轮廓。
张丰毅走近过去,小心地俯低身体,把枪口压到干瘦身影的脖子后,伸手试了试他的动脉。
动脉依然温热,跳动有力。
张丰毅猜测,子弹应该是在他想要逃离时,射中了他的大腿动脉。他身体下通过夜视仪观察到的绿色物质,则应该是尚有温度的血液。
其实光打中大腿是不会致命的,可以说,现在的雷蒙德本应尚有反抗的余地。
但他显然是已经陷入休克状态,原因想来便是动脉断裂导致的失血过多。
…我从打中他,到靠近他,至多也就是几秒钟的空当。
…几秒钟的失血就让他彻底昏过去了,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可一瞬间,张丰毅产生的疑问又旋即消散。
假若以人的身体来衡量,几秒钟就休克的确是速度过快。
但现在的雷蒙德明显不能以常人来看待,他更像一头野兽,血液循环的速率想必要远快于人类。
张丰毅好奇地抚摸雷蒙德伏卧地面的身体,从它的颈部缓缓往下。
张丰毅猜想,既然异变的雷蒙德,其血液循环速率出现了变化。雷蒙德的其它身体部位是否也会发生改变。
忽然,他由上往下抚摸雷蒙德脊柱的手掌顿了一下。
他心里陡然一惊,指肚传来锋利物体的刺痛感,仿佛摸到了一柄匕首上锐利的刀刃。
但细抚之下,又略有不同。张丰毅摸到的东站周边质地粗糙,有古怪坑洞及圆滑小突起。
张丰毅急忙移动夜视仪,朝手掌受阻之处看去。
仔细审视之下,只见雷蒙德的脊柱上赫然呈现出一排锋利而诡异的锥状骨刺。每个约有人拳头大小,它们似是一节一节地直接从脊椎骨生长而出,刺破了雷蒙德满是血污的作训服。
而张丰毅刚刚抚摸过的躯干部分,竟也十分奇怪。他的感觉中,没有察觉丝毫柔软的脂肪层,仿佛几毫米厚的作训服和皮肤下,就是坚硬的骨骼与强健的筋脉。
张丰毅收回手,反复作深呼吸以平稳心情。
…不管怎样,我估计他应该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了,他身体的异状还要由本部的专家具体察看、分析。
…并且,光靠我一个人是解释不了雷蒙德和我的异常的。
身体同样出现了解释不清的变化,为什么我的能力能让我增强战斗力。而为什么他的变化就使他完全丧失理智和人性,甚至包括原有的身体结构。
张丰毅暂且把他的疑问搁置一旁,起身,利用夜视仪在废弃别墅里寻找起伊桑来。
当前,把尚有一丝气息的雷蒙德带回本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漫无边际的浅色地面,孤零零的水泥屋柱,倾倒的废旧薄木门,和斑驳的石灰墙壁。
张丰毅举着夜视仪,在别墅内环视一圈,没费多大力气就在靠近墙壁的楼梯口发现了亮色的健壮人影。
他倒在楼梯台阶上,像是已经昏迷。
张丰毅大踏步前行,到人影跟前站住。
体格健壮的伊桑伏卧在层层阶梯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右手边放着他的AK47。
他可能连举枪还击都未能做到,便被雷蒙德突如其来、从天而至的攻击打倒在地。
他的作训服被某种尖利物以极快的速度撕开,留下几道纵贯背部、由肩胛骨延伸至腰腹的触目惊心的爪痕。爪痕内血肉模糊,被涌出的鲜血溢满。
张丰毅知道事不宜迟,以伊桑的伤势,再拖延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险。并且,雷蒙德已被制服,再无危险可以威胁到他,他可以径直离去。
他把沙漠之鹰收到腰间,抬手,用力扛起毫无知觉的伊桑,让他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拉着伊桑绕过他脖子的胳膊,防止伊桑从背上滑脱,另一只手举起夜视仪,他艰辛地举步、下脚,走出了别墅。
别墅外一直焦急等候的指挥官瑞迪听到别墅里有枪声响,就觉得伊桑肯定是和雷蒙德交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