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动机,蕾娜为什么要外出,总得有个原因吧。”张丰毅疑惑万分地反问道。
蕾娜不与别墅里的其他佣人说一声,就在躲开所有人的情况下,毫无征兆地从家中离去。先不谈绑架蕾娜,光考虑蕾娜离家的原因,就很值得揣摩。
根据舒嘉和乌普霍夫的话语,张丰毅判断蕾娜不是那种性子特别活泼,没事儿就爱东奔西跑的女孩。
乌普霍夫不断搓着手掌,表现得又是局促不安又是无可奈何。
张丰毅叹了口气。叹气的同时他又猛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向坐回沙发上的乌普霍夫问道:
“蕾娜会不会是出去散步。她平时经常出门吗。她喜欢没事的时候出去走一走吗,她有到邻居家做客的习惯吗。”
假若蕾娜失踪当天没有事情发生,一切如故,一如往常。既没有紧急的意外,也没有必须要去应约的邀请。假设她失踪当天只是和平常一样的一天,有所不同的不过是在当天,策划绑架的人摸清了蕾娜的日常行踪,决定就在这天动手。
若以此种思路推断,整件事情也可以讲得通。
蕾娜出门的起因也许很平常,可能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散步,或者无关紧要的一次做客。却没想到她被早有预谋的绑架人袭击,于是落入了虎口。
“蕾娜不会一个人散步的。即使有散步的意愿,她也会与我和舒嘉结伴而行。”乌普霍夫否定地摇摇头,解释道,“蕾娜很害怕孤独,没有我的话,平日里她不会与管家、佣人们分开。”
“应酬、会议和加班对我来说是常事。舒嘉的情况我也知道,纽约大学的课程每门都是重头戏。有时候我们实在抽不出空来陪她。为排解寂寞,她就会与佣人们聊天解闷。”
“我的管家和厨娘都说,蕾娜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和佣人们都能相处得很好。”
乌普霍天总结性地下结论道:
“以我对蕾娜的了解,如果不是别人的邀请,她是不会主动出去的。”
“至于你说的,蕾娜是到邻居家做客的。我觉得实际的可能性不大。往常假如不是非去不可,我知道蕾娜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参加交际的。”
“我记得她说过,舞会上穿皮草和高跟鞋的贵妇人,她们端着装红酒的高脚杯,脚步轻盈,看似优雅可纯粹是在装模作样。蕾娜在背地里评价她们,她们除了会跳几支老掉牙的交际舞,连个好玩的笑话都讲不出来。”
“真的,她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仿佛是担心张丰毅不肯相信,乌普霍夫郑重其事地说。
“既不是散步,也不是去做客。”张丰毅满腹狐疑地嘟囔道。
“可作为普通的家庭主妇,这两样分明是最有可能的吧。”张丰毅试探性地说道,接着话锋一转,“当然,仔细分析的话,还有许多琐事可能使蕾娜产生出去的念头。”
“例如门外被汽车碾伤的流浪狗,或者是一朵被丢弃路边的玫瑰花。”
张丰毅说到此处,却突然打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张丰毅皱紧眉头,又是疑惑又是认真地说:
“你真的了解蕾娜吗,她是你所描绘的那样吗。你能保证你对蕾娜的了解,已经到了可以判定她所有行动的地步吗。蕾娜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她真实的模样吗。”
张丰毅的质疑难免太过唐突了。看起来,对面坐着的乌普霍夫神色有些发懵。
紧跟着,张丰毅来了一个转折。他要把他的观点具体阐述给乌普霍夫。
“尽管说,把你和舒嘉的叙述相互对照一遍,我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出入、反差的地方。”
“可是我总觉得,你们口中的蕾娜就像个人见人爱的布娃娃。她过分完美了,完美的伴侣,完美的同伴。就好像她身上没有缺点,没有令人厌恶的恶习,也没有现代人常见的负面情绪。”
“你们口中的蕾娜就像一只你们所共有的布娃娃,她的躯壳中缺少了像我们一样的灵魂。”
“我想问你,她身上到底有没有惹人厌恶的地方。”张丰毅一字一顿地说。
“总不能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在一瞬间就喜欢上她吧。”张丰毅特意在最后一句的发问上,加重了语气。
面对张丰毅接二连三的追问,乌普霍夫坚定地回答道:“没有。”
“不提外人,起码我是在全身心地爱着我的妻子。我或许有缺点,可我找不出蕾娜身上的毛病。我工作压力大,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冲属下的员工发火,回到家也是怒气冲冲。”
“我不认为我随意发火有什么错。如果不这样,属下的员工谁会去敬畏你三分。”乌普霍夫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但是蕾娜不同,她是很有包容心的人。无论是我在家里,无端责骂佣人,还是百般刁难她,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从来没有和我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