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你当你的余生就真的只有如此了吗?再无其他可能了?你登基五年,朝堂已换血大半,你并没有输,只是在我的事情上,犯了天子不该有的任性之错,若是扯上感情的因素,你也没有任何错。”
满月清然出声,每一个字都如刀刻一般,深刻清晰地印在他心尖上。
她并没有放弃他,只是无关乎感情。
“满月,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冷静,我就清楚,自己在你心目中越是不可能跟你有任何感情上的关联。”他凄然一笑,抬脚朝她走过去。
一步步,不再是渐行渐远,而是注定了要在这一刻将她从心底拔除。
“太子——其实我心中一直将你当做是曾经的太子,才会如此态度对你。我称呼你为太子,就是想告诉你,你为太子的时候,你我之间是怎样,现在还如最初般。在我心中,你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一代君王。而是曾经在太子府对我诸多忍让照顾的太子殿下。其实我一直没有变,太子也是,只是如今你的身份令你必须忘记曾经的你,先皇曾经所做给了太子很大压力,在太子心中必须要超越先皇才算对得起这皇帝之位。
太子,其实我也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
她称呼他为太子,而非皇上。
这也是她的预感,她与林简的命运,迟早都会在此刻有一个交汇继而彻底分开的时候。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太子。你刚刚叫我的名字,让我心痛,你喊我皇上又是将我们之间仅存的那点情分也彻底抹的一干二净。”
这一刻,他如释重负才会以如此态度与她谈话。
“既然如此,你又是故意造成了今天这般难以回头的局面,你已经有了决定了?”
满月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答案,却还要等他亲口证实。
“满月,我很累。但我能偷闲的也注定是现在这短暂一刻。满月,今天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我,让我说——”
“好。”
她点点头。
旋即缓缓闭上眼睛。
“满月,林冬曜在西域边关被出卖继而落入西域王手中,真的与我无关!就是今日安解在金銮殿出事,也与我无关!但我知道,外面的人都不信我!张秀惠信我,是因为我是她的夫君,是林满和林清的父皇!我要的只是你相信我——”
“ 满月——我的感情压抑了这么多年,你都看到了,但你的心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了。你看着我!令狐满月!你看着我!!”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用力紧紧摁在他心脏的位置,似乎是要将她柔软无骨一般的手指直直的刺入他胸膛一般。
她只是闭着眼睛,任由他发泄。
“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吧!可为什么我从来感觉不到你的心跳?你的心在哪里?藏在哪里?哪怕是给我看一眼都不可以吗?为什么?!满月——满月,这天下所有人都怀疑我,厌恶我,都没有关系,但我只在乎你一个人对我的想法。你说的对,我一直都在伪装着比父皇做的好,但父皇可以让自己最欣赏的女子仅仅是做妃子,也可以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留在凤拓不闻不问,可我却做不到。
我没有你的消息会彻底发疯!你从不知道——你看看这里——”
他腾出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手腕那一道道狰狞蜿蜒的伤疤。
原本他是一辈子也不准备令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既然这一次是诀别了,那他也就毫无保留的发泄自己所有的痛或是隐瞒。
满月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丑陋疤痕。
原来他手腕一直戴着珠子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要自残?”她抬起头,目光莹然。
“因为你。因为以为你死了,因为见不到你,还因为就连可怜的在梦里梦见你都梦不到,因为总是将张秀惠或是别的妃子当做是你,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发现根本就不是你,我就会很恐怖,很害怕——我不怕伤害自己,不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流干,我就是害怕自己不够清醒,应付不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公务。因为没有你在身边,没有你的消息,我只能过一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像是夏季还跌进了沸腾着油锅里,煎熬的感觉,逼着我在自己身体上找到痛的感觉。可你失踪了三年——整整三年呵——我真怕自己的血都流光了,麻木不仁了,唯独对你的感情总能一针见血,时刻提醒我,你不在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他愈发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不舍得松开,也不甘松开。
但心底的不甘注定只是瞬间划过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