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消除了疑虑,心思不该再那么重。
然而,当晚唐黎又梦见前世种种。
火灾中衡量砸下的画面,那么的真实,以致于她惊醒过来。
略快的心跳,就像身体发出的警报。
再看外面微亮的天色,唐黎没再躺下继续睡。
站在盥洗台前,她看到壁镜里的自己,是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气色。
就连眉眼间也大不一样。
上辈子,二十岁的她,正处于人生最自卑的低谷。
在被黎文彦送去东郊别墅后,她似乎再也没抬起过头,逐渐养成含胸驼背的习惯,加上变得沉默寡言,天天跟个幽灵似的飘来飘去,整个人看上去多少有些猥琐。
所以,不怪韩继风前世不喜欢她。
也是看清了这点,她才没跟韩继风再去死磕。
这日,唐黎早早去了寺庙。
一周过去,李氏族人没再日日来点卯。
唐黎进大殿的时候,李灏已在。
等她跪坐到老位置上,李灏也开口:“等伊萨的案子一了,你父亲那边,也该做个了结。”
李灏这样说,对唐黎是一个试探。
试探她会不会替黎文彦说情。
毕竟在旁人看来,血缘是斩不断的,亲情无法割断。
哪怕黎文彦做得再过分,他都是给与唐黎生命的那个人,做女儿的,有几个会在父亲落难时再狠狠踩上一脚?
黎文彦已牵扯进贪污案里,听李灏的意思,是准备追究黎文彦擅自击毙暹国卧底的责任。
“S国受不受理,是他们的事。”李灏睁开了眼,神情缅怀:“倘若连提都不再提,如何对得起已亡之人。”
说着,扭头看向唐黎:“那个害死你母亲的凶手——”
“当年我母亲感染HIV,是因为黎盛夏,欧阳倩并不知情。”
不是欧阳倩做的,唐黎没想栽到她的头上。
股权的事,唐黎没刻意隐瞒李灏。
黎盛夏被关在精神病医院的事,李灏显然是知道的。
“那就让她一直待在那里吧。”
李灏一锤定音。
黎盛夏想出九院,必须有医生的证明。
唐黎从李灏的话里听出来,黎盛夏这辈子恐怕都难再拿到病情证明——李氏的财富,足以使某些‘妖魔鬼怪’甘心推磨。
至于黎鸢儿……
唐黎没打算再去管她。
怕计较多了,自己智商被拉低。
往日种种的不甘,早在很久前就已被抚平。
她的时间精力,是留给爱的人的,而非这些无关紧要者。
临近中午,唐黎诵完经,起身去洗手间。
在台阶上穿好鞋,唐黎也看到季铭,季铭正在树荫下打电话。
瞧着背对自己的季铭,唐黎没直接去洗手间,而是绕到他的身后。
本想等季铭打完电话叫他去商场替她买一套女童玩具,这次离开清府,她不知何时再过来,干脆先将小纽扣的礼物补上,结果一走近,恰好听见季铭说的‘没问、有李家主拖着’。
季铭挂掉电话,一转身就对上了唐黎。
唐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季铭:“……”
唐黎先发制人,摊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作为警卫,季铭是不能违抗命令的。
只是……
唐黎眼梢的余光扫去,注意到季铭握了握手机,这个动作从心理学上来说,代表着犹豫,所以,她没再强要手机,只问一句:“你在向你家先生汇报我的日常情况?”
季铭不知唐黎听了多久的电话,思忖两秒后,回答:“先生公务繁忙,离开暹国之前有过交代,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先与何为联系。”
“也就是说,你们刚才确实是在讨论我。”
季铭:“……”
这一主体得到确定,唐黎转身就走。
……有李家主拖着。
六个字,让她的脑子里出现一片刀光剑影。
大殿,李灏从蒲团上起身,转身就发现唐黎回来了。
唐黎已开口:“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