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靳骊华的眼睛一直看着唐黎,察觉唐黎面上表情出现细微变化,她却是一笑,泰然至极:“S国宣布是一回事,缅国会不会配合,又是另一回事,再者——”
靳骊华抬高了嘴角的弧度:“即使缅国官方肯协办,指令到达南瓦前,其中又有多少道关卡?南瓦联軍素来高度自治,缅国官方想抓人,也得看联軍同不同意。”
前世,伊萨被成功抓去了S国。
所以唐黎回驳:“事在人为,只要诚心想抓,没什么是办不到的。”
“事在人为。”
这四个字,让靳骊华的笑容扩大。
“确实是事在人为。”她在桌边落了座,慢条斯理地又道:“因此这几年,我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早些年我建议伊萨和缅国國防部合作经营矿石、石油还有房地产和海产品,其中缅軍方占去了40%的股份。”
“四年前,为了进一步拉拢与缅国高层的关系,我又在南瓦成立一家贸易公司,让他们的亲戚子女统统来公司挂职,也就是你们S国常说的吃空饷。”
“闫英成的孙子,手上更是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样一来,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靳骊华再次望向唐黎:“既然你在滇南长大,那就更该清楚,这些地方武装的开支从何而来。”
唐黎想到了克钦邦那片罂粟花。
“就算是为自己,闫英CD不可能把伊萨交给S国。”
见唐黎依旧不为所动,靳骊华又说道:“这次我们的人能成功将孩子从首都带出来,也多亏了左家。”
唐黎听到‘左家’,不自觉地把视线投过去。
“左家的国际贸易公司挂羊头卖狗肉不是一两天了,他们在缅南种植烟叶,又开设工厂雇佣当地人制作烟草,再运回S国售卖,靠着家族人脉,可以说打通了边境的关卡。”
如果是合作关系,那左二就不会死。
唐黎猜测:“你们捏住了左家走私的把柄。”
靳骊华脸上未褪的笑,说明她想对了,“岂止是把柄,当初左二还瞒着他大哥帮我们运了一批黄麻素入境。”
因为要用李灏的人,她就把这些证据给了李灏一份。
李灏的人上京后联系左二,一提黄麻素,左二不得不得帮他们。
靳骊华抚着腕间金镯:“制造學校事故绑走孩子的,是清府李家人;暹国本就治安欠佳,机场暴乱,直升机虽说入了缅国空域,谁又敢言辞凿凿地说它就是落在南瓦邦?”
从一开始,靳骊华就算计好了一切。
李家是她找的替罪羔羊。
S国要缉拿伊萨,细究之下,故意杀人这个罪名,怕是站不住脚。
靳骊华显然也深谙这一点。
如若S国没足够证据,缅国不会真动伊萨。
金三角的地理位置特殊,民风又彪悍,除掉一个伊萨,还会冒出无数个伊萨,下一个在金三角称王称霸的人,不一定有伊萨这么识趣。
在唐黎的记忆中,上辈子毒販屠杀S国村民,是证据确凿,缅国迫于国际各方的压力,不得不交出伊萨。
现在呢。
靳骊华绑人,用了好几个烟雾弹。
在机场露面的薛崖,还是宋柏彦派到靳骊华身边的。
有心人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是受宋柏彦指使;即使后来查明真相,也只能说薛崖早已叛变,制造机场事件是为报复社会,却没直接证据指向靳骊华。
“与其指望宋柏彦来救你,不如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点。”
靳骊华又开口:“宋柏彦是个政[0]治家,不可能只着眼于一亩三分地,他再想带你回去,也必须考虑实际情况,不到十年就混到这个位置,又怎会是感情用事之辈?”
“再说,你外公是毒枭,就算你现在回到他身边,将来某一天,当你成为他政途上的阻碍,你就能笃定他不会弃你不顾?”
唐黎接了话:“你既然知道我是李家子嗣,那也该知道,我外公,不是什么毒枭。”
靳骊华倚着桌沿,似听了个笑话:“你说他不是毒枭,谁能证明呢?”
“李灏?还是宋柏彦?”
不用唐黎回答,她就兀自给出答案:“谁都证明不了唐珅是卧底,所以,你只能是毒枭的后代,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着,靳骊华也起身:“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小时,再好好想一想,我让杜玛留在门外,考虑清楚了,就让她给我传话。”
拉开门的那瞬,她又回头:“你外公的事伊萨还不清楚,如果让他知道你外公是李灏的人,你在驻地恐怕会不好过。”
这是提醒,更是变相的威胁。
就在靳骊华踏出房间之际,唐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答应你。”
靳骊华转回了身。
唐黎望着她:“我可以答应你从此留在南瓦,但你也得保证,往后金三角的生意,必须有我的一份。”
这是要参与毒[0]品买卖的意思了。
靳骊华也给出答复:“景天还小,等他上中学,我自然会手把手教你做生意。”
说白了,就是还不信任她。
四年是观察期。
“那时候,太迟了。”唐黎对这个期限提出了异议:“你让我做景天的母亲,必然是希望我真心待他,如果未来四年我的付出得不到回报,我不确定自己可以坚持多久。”
唐黎的野心,统统写在了双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