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人沿着国王大道向上,一路顺利。‘黑鱼’布林登背负着巨剑,走在雪地里,表情沉默而凝重。这位昔日的血门骑士,因为和哥哥的矛盾,毅然离开河间地。又为了家族,背弃莱莎公爵夫人,回到霍斯丁·徒利公爵身边,与他的外孙罗柏·史塔克并肩作战。
虽看上去性情叛逆,但布林登爵士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朴实、沉稳、且看重亲情的人。当戴佛斯爵士请他带兵去支援徐洛时,布林登顺从的选择接受。
当时,布林登在校场,边擦拭巨剑,边观看北方人和南方人的比武。
说是比武,更像是街头斗殴。双方都认为自己比对方更强大、更优秀。所以,只需要一句话做引子,两边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大打出手。徐洛离开临冬城后,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
戴佛斯站到布林登身旁时,他还以为戴佛斯是为校场的混乱而来。但戴佛斯喊了他的名字。
“布林登爵士,”戴佛斯脸色严肃冷漠,“我们收到消息,琼恩陛下被波顿困住了。”
擦剑的手顿了一拍。
“可靠吗?”
“是个士兵,临死前带回的讯息。我很难说,这是假的。”
“那您?……”
找我做什么?
“莫尔斯大人决定领军救援琼恩陛下,他已经获得了很多人的支持。”戴佛斯喝止将要发生冲突的南北战士,随后继续说,“我对莫尔斯大人不放心。他很忠诚、勇敢,但太鲁莽。卢斯·波顿太狡猾,我怕他出事儿。我希望您能够带领援军,去找琼恩陛下。”
“为什么是我?”布林登苍老的脸皱起。
“因为,琼恩陛下相信您。”戴佛斯说,“他在临走前,曾嘱托我有事儿找你商量。”
我吗?
我没记错,我从未见过他,奈德的私生子。当凯特琳很少很少谈起这孩子时,多是憎恨和埋怨的语气。
布林登想着。
但就布林登亲眼所见的琼恩·雪诺,勇敢、自信,受人爱戴。他像奈德一样仁慈、正直,也像罗柏一样无畏、聪明。但他比这两人更加圆滑,懂得该如何平衡不同力量间的摩擦。凯特琳对他的看法,多是因为对奈德不满,而生的偏见。
“好的,爵士。”布林登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背负上巨剑。“我会去的。”
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听我的话呢?看着一路白雪,布林登忍不住再次想起这件事。一开始就放弃卡霍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但随着离临冬城渐远,黑鱼的思绪也发生了一些转变。
他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的阴谋气息。琼恩几乎全是骑兵,卢斯·波顿要怎么做,才能拦住他?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多年来征战的经验,暗示他,卢斯·波顿的目标是他们这支小分队。但很可惜,黑鱼没有证据证明这点。
等到了很北的地方,布林登命令北境军在国王大道停下。再继续,他们就要离开国王大道,向西前往卡霍城。路上,他们会遇到很多山谷。
北境军在原地停留了一天一夜。
‘鸦食’莫尔斯闯入布林登的营帐,脸色愤愤不平。“我们已经停留了一天。我们在等什么,黑鱼?!”他挥动着手臂,“国王危在旦夕!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去找他!”
我们在等猎人忍不住离开藏身的地方。焦急是成功的敌人,敌人的朋友,莫尔斯大人。布林登在心里说。
“我才是指挥官,莫尔斯大人。什么时候出发,由我来决定。我没说‘必须’,就没有必须!”
“好吧。”莫尔斯妥协,语气中带着‘这总行了吧’的意味,“那就让我带一小支分队,在前面探路。”
“不。”
布林登仍旧拒绝了他。他已经派人前去探路,传回的消息是一切正常。但……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带自己的小子们去!”莫尔斯威胁。
“这里是军营,莫尔斯大人。军令如山,不容违反。”布林登掀开帘布,走出营帐。正对他们,便是连绵的孤山。孤山一点也不孤,它倚靠着末江,绵延数十里,把恐怖堡与卡霍城隔开。
如果波顿想要埋伏他们,这里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布林登不想贸然闯进去。他不认为,卢斯·波顿会长时间的藏身于密林雪地之中。他想等波顿的军队自己出现。如果,他们真的在那儿的话。
布林登看着孤山,沉稳地说:
“莫尔斯大人,您放心,如果琼恩出了半点问题,我提头回来见你。”
到了第二天中午,布林登终于扛不住来自众人的压力,命令北境军继续前进。要到之后,众人才会意识到,布林登停留的这半天,直接改变了北境的战局,挽救了徐洛与波顿的战争。
“大人,他们进入埋伏了。”卡维·史沃恭敬地向坐在桌后的人汇报。
“是吗。”
卢斯·波顿的神情和雪一样冷漠、冰冷。他握着手中的杯子,喝掉其中快要冻成冰的水。寒冷让他变得清醒。卢斯·波顿站起来,走到山坡边缘。他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身材瘦削。见过他的人,说他长得像一块门板,又长、又薄。卢斯·波顿穿着灰色大衣,外面裹着猩红色的剥皮人斗篷。他的脸颊原本就苍白,配着黑色长发,更是如纸一般。
在等待一天后,他的猎物终于挪窝了。
对方的指挥官很谨慎。那人有意将军队分成两截,使之团结的更加紧密,在遇到危险时,能更快的做出反应。但这没用,卢斯·波顿眨眨眼睛。灰的近乎透明的眼眸,在雪中泛着诡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