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防着什么,他用不着说明白的,我非常理解。
“其实,我觉得,太子被废之后,人被圈禁了,据说精神也一直不好。他可能还抱着被复立为储的念头吧。现在先皇驾崩,新皇继位,他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希望。万念俱灰之下,加上父皇去世确实伤心,伤心过度溘然薨逝,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侯亮说,然后看向我,“王爷,我觉得废太子薨逝这件事,没必要过分解读。废太子身份敏感,一旦有什么不测,首先就会有人质疑是皇上干的。皇上瓜田李下,反而不会下手。相反,估计皇上期盼废太子平安都来不及呢!”
平时没有觉察到,现在遇到危机,我方才感觉到侯亮与马华之间的微妙区别。马华是真的全心全意站在我的立场上出发的。毕竟他的女儿是我的妻子,如果我信王爷这艘船要沉,他将是与我牢牢绑定的,没有跳船的选项;而侯亮不一样。皇上毕竟是他的皇上,他可以随时从我这艘船上跳下。故而他说话都留了一手,看起来像是为我考虑,其实推敲起来,他说的话中都没有任何以恶意推测皇上的语句。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什么样的立场就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人,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自己的前途的嘛?
同时,我也很庆幸自己当初当机立断,以非常手段娶了马华的女儿,将他牢牢绑在我的战舰上。否则,现在父皇驾崩,新皇对待兄弟们又是这个态度,只怕没人愿意站在我这个毫无根基的王爷这边的。父皇死后我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皇上对先皇别的皇子,就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吗?”我看向应雄,想多挖掘一点信息出来。
毕竟,废太子之死也的确有可能是自然薨逝的。同时,废太子曾经是新皇的头号竞争对手,就算新皇弄死了他,我也可以理解。不过皇上对我态度如何,以废太子为参照是不行的,要看他对先皇别的皇子如何。
“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但确不确实就不知道了。”应雄一边沉思,一边向我汇报,“皇上下旨褒奖了英王,还颁了不少赏赐;之前提到的景王,他也是如王爷您一样不在京师,就藩在外的,听说他知道王府被抄之后很是生气,竟然要抗旨不去京师,好像还要举兵入京,向皇上讨个说法。别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以我们信王府人的身份,多打听这方面的信息,被人看到了会对王爷您不利。”
“你做得对!”我赞同应雄在京师的行为。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留在京中的包括应雄在内的诸人。
但是,应雄提供的这些信息也不能说明问题。英王本来就是十皇子党,现在十皇子成功登基,奖励他不是太正常不过了?跟废太子的案例一样,对我来讲似乎也没有参照意义。至于景王就不说了。这人实在是幼稚得可以。新皇被先皇立为太子昭告天下已经一年多,登基也一月多,连安国公那样的人都被新皇成功拿下,可以说权力已经相当稳固。可是景王竟然不奉旨入京,还兴兵向皇上讨个说法,这已经是犯了谋逆之罪了。
“王爷,我看出来您怕入京,怕新皇害您!”章金说话果然直来直去,“其实您不用怕的。皇上让您做藩王,无非就是保境安民。现在,您在五穗原颇得百姓口碑,皇上如果要对您不利,也得考虑百姓对他的看法!任何皇上都不想在百姓心中留下个残害忠良的印象。”
我有点哭笑不得,只能承认,章金这人确实是个好人,确实是个为民请命的人,而且很正直,肚子里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要知道在场诸人都谈了一晚上了,没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会说出“怕新皇害您”这么直白的话。这些人,看着似乎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在一起,但说不定其中哪位在离场之后就把别人给卖了。所以大家说话都是有所保留的。
同时,章金的建议我也不敢全部苟同。皇上当然会在意民众的口碑。但是,皇位稳固永远是第一位的。而且民众也没那么聪明,没那么大能量。就算我对民众来讲是个好人,皇上搞掉了我,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开动宣传机器,把我的名声搞臭。
哎,下次真的不让章金参与这种事情了。我心想。
“或许,我可以装病?”一个念头忽然从心中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