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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焰……星尘碑?”
叶凡目光紧紧盯着这几个字,心中多了几分恍然:“原来如此,谷陆早年得到了紫凤祖翎,还有众多珍宝,就此崛起,可惜,应该是没有能力去取走紫焰星尘碑,直到如今。”
“此物在混乱之海,如果是那里,那就没错了,那个地方对武皇而言都极度危险,寻常武皇去了都难生存下去,也难怪谷陆一直没有动身。”
“之所以选在大寿之后,也许正是因为祭炼紫凤祖翎有了收获,战力大涨,有了信心。”
“只是……抗击星空,他要抗击什么?此处并未写明。是什么存在,以紫凰宗的底蕴,以谷陆的自信,都如此的忌惮,还需要取得紫焰星尘碑才有抵挡的信心?”
“看样子,谷天蒙和谷南阳也是去了混乱之海啊。谷陆,你费心心机手段,就是想引我去混乱之海么?给谷南阳送祖翎?还是让我取了紫焰星尘碑?抑或二者皆有?”
这最后一页蕴含的信息太多,也太重要了,叶凡仔细品读,几番思索,想要读出更多东西。
可惜,寥寥数十字,信息再多也有限。
叶凡将翻开的书册递给大长老,让他查看。
大长老此刻还在激动中,初时还不明白叶凡什么意思,当他认真看了一遍其上的记载后,苍老的身躯便狠狠震了一下。
“紫焰星尘碑,混乱之海……”
大长老呼吸几乎停滞,脑海一片轰鸣,震荡不止。
盯着书册半晌,大长老忽然一把夺过书册,从第一页开始翻看,密室内“哗啦啦”的翻动声响起,十分急促,可见大长老心绪有多么不平静。
事实上,换做谁在这里,都不可能平静的下来。
这可是紫凤遗宝啊,而且看样子,应该是不差于紫凤祖翎的一件珍宝,谁能平静?
大长老翻看的很快,不多时,便将书册还给了叶凡,闭上眼睛,努力平静着心中的滔天狂澜。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平息,颤抖的眼皮,颤栗的双手,略有些紊乱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
他……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最后,大长老还是没能平静下来,神色无比复杂地轻叹了一声,说道:“叶皇,你怎么看?”
“九成是真的。”
叶凡肯定道。
“为何?”
大长老诧异,转过头来凝望叶凡,不明白叶凡为什么如此肯定。
谷陆此人的心机之深沉,谋算之惊人,早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从数十年前的少宗之争,到如今的新旧宗主之争前,偌大紫凰宗,俨然就是谷陆一个人的宗门,整个宗门几乎完全掌握在其手中。
这样一个人,其留下的东西真的可信么?
“如果他早有准备,不想让我们找到这里,谷南阳和谷天蒙离开的时候,这里就毁掉了,不会让我们知道。”
叶凡轻轻翻开书册第一页,一边看一边说道:“而事实却是,有人在引我们过来,虽然做的很隐秘,但我知道,这是谷陆的后手,他不会骗我们,反而怕我们疑神疑鬼,畏惧不去。”
“谷陆在私人记录上说过,他亲口也说过,要独尊他一脉,镇压其他所有宗族,更要护宗门万世不朽,这份力量,也只有至少与紫凤祖翎一个等级之物,才能做得到。”
“至于地点,神武大陆很大,很广袤,但真正让武皇都忌惮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应该是混乱之海无疑了,他不太肯能欺骗我等。”
“并且,我还从上面看出了一个意思:似乎谷陆希望我,或者说,希望拥有紫凤祖翎的人,前往紫凤遗宝之地。也许祖翎是关键之物,这就更不可能会骗我等了。”
说到这里,叶凡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一句,说道:“似乎……谷陆并不在意是谁取得星尘碑,强调的只是拥有紫凤祖翎的人务必要去,他的确为宗门考虑过的。”
然而,大长老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一脸不屑道:“谷陆?他为了宗门?叶凡,你别的推测老夫都信,独独这个,老夫绝不信。”
“一个为了独尊宗门,不惜屠戮掉所有支脉宗族族人的白眼狼,他会为了宗门?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大长老捧腹大笑,眼中露出一股恨意。
笑到最后,大长老忽然猛地转过身,抓起桌案上的砚台,狠狠掷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音,眼睛通红地低声道:“杀千刀的谷陆,有什么不能和老夫商量,非要剑走偏锋,行此极端之事。”
叶凡翻动的手指一顿,轻叹道:“大长老,你觉得,你和那些宗族之人,会理解和支持谷陆吗?甚至,你能理解你的儿女的所作所为?”
大长老沉默了下来。
叶凡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谷萧瑟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本不好评论,但我想,无论如何,你总归是他的亲生父亲,不是伤心到极处,心寒到结冰,他怎么也不至于想要弑父。”
“你和他认识了多久,说过几次话?怎么就知道这逆子不会这么做?”
大长老冷笑。
“管中窥豹,以父观子,父亲是什么样,儿子大多不会差的太离谱,大长老你是如此,谷萧瑟他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叶凡声音低沉。
他父母早亡,其实很羡慕有父母的人,有父母在,孩子才不会偏离成长的轨迹,而他,算是还成长的好的。
大长老再次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见状,叶凡再次轻叹,没有再多说下去。
他不是紫凰宗的人,没有所谓的血脉荣耀感,不像大长老等紫凤宗族,对谷陆恨意那么深刻。
在他看来,谷陆无非是手段极端与狠辣了些,但的确没有对错与好坏之分。
站在宗族的角度,谷陆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该千刀万剐。
可站在那些外宗,那些受到迫害的宗族人的角度,只要看看这些宗族所犯下的滔天罪孽,不管谷陆错没错,杀掉那些血腥满手的人这一点上,谁能说他做的不是好事?
这种人性的事情太复杂,叶凡没有深思,继续翻开书册。
这一本书册,就是谷陆自小开始记录的一本“自传”,记载了他一生经历的所有大事件。
叶凡看的很快,很快跳过了谷陆的黑暗童年,到了十七、八岁时候。
“七月七日,晴。今日我正好十八之龄,且突破到了武尊期,本应是值得高兴之事,但我却高兴不起来。绯月被父亲赐予了大哥,隔着一个院子,我都听到她凄厉沙哑的哀嚎。”
“今天,我把血肉模糊的她埋了。父亲说,她没有紫凤血脉,是卑贱之人,配不上我,我的血,只能和紫凤血脉女子交融。”
看到这里,叶凡指端一颤,平静地翻开下一页,此时到了第二年。
“七月十四,阴。远房表叔家的小表姐要嫁人了,那一片闹的不可开交,小表姐被表叔打的吐血,刀锋斩在她颈脖边,削下一缕发丝,被她娘亲救下了。”
“傍晚,一个青年被绑了过来,酷刑折磨死在小表姐面前,一开始,小表姐还哭喊着,最后完全麻木了。晚上,阴沉沉的云散开了,小表姐也在林子里跪坐了一晚上。”
“最后,她带着柔情似水,很柔很柔的笑容,一口一口把那青年的尸体吃了,边吃边说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她疯了。”
“我犹豫了很久,取出了我在执法队执行任务时意外收获的四阶珍稀毒药,可以瓦解元气,送给了小表姐。那一晚,小表叔一家死绝了……这是一桩悬案。”
叶凡继续往下翻。
“三月十四,晴。这样的事情我看过不少,但仍然灵魂都在颤栗。”
“表哥与表嫂……头疼,宗族那么大,多多少少都有血缘关系,这是第五对表亲?还是第六对?记不清了。”
“和此前见过的表亲一样,血脉浓度很低,在宗族边缘徘徊。这对亲兄妹在十年已经成亲,表哥是明面上的,表姐是暗地里的,外人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妹,但我知道。”
“今天,他们又带了一个小包裹,前往已经去过很多次的小山洞里,又埋了一个孩子。”
“我进去一数,已经第十六个了,不到半年一个,每一个都是怪胎,这样的事情很多,不止在他们身上。”
“但是,没有人同情,因为大多数都经历过。为了诞生高浓度血脉,尤其边缘宗族,亲兄妹成亲已经是寻常之事。”
“十二月五日,埋下第十七个孩子,表姐疯了,跌落一个大境界,被关了起来,浑浑噩噩度日。”
叶凡继续往下翻,后面叶凡竟翻到了关于谷萧瑟和谷筱琴的记载。
“十一月九日,谷淳伯掌毙其子谷萧瑟女友,谷萧瑟如受伤的野兽哀吼,一场本该寻常的乱子,闹的沸沸扬扬。”
“此前谷萧瑟与谷淳伯就闹翻过,此刻已经痛恨起来了,唔,那一番话,真是每个宗族之人都说的如此之好啊,血脉,不配……谷萧瑟的目光,似乎盯上了他妹妹,倒也是个美人胚子,有好戏看了,独独可怜了这女娃。”
到这里,谷陆的笔迹有些凌乱,想来心绪是有些不平静。
“五月十八日,晴。一如吾此刻心绪,数十载阴霾一朝散尽,快哉!今日,吾终帮绯月报仇,老匹夫一身血脉被放尽,吾兄被吾用尽执法队行刑手段,惨嚎月余,取其元神,炼上百年再予其痛快!”
“九月二十四日。谷萧瑟归来,果不其然,与其妹相恋了……”
“八月十日。执行任务,天运在吾,得紫凤祖翎,另有紫焰星辰碑在混乱之海。极度危险,应徐徐图之。得此珍宝,或可镇压各脉,独尊吾脉……也好,这个宗族,腐朽的让人绝望,便灭了它。”
“九月七日。少宗争锋,最大拦路石唯谷云山,谷秋显,谷夏英三人尔。此三人天赋潜力卓绝,更是宗族为尊之坚定者,务必除而尽之。大长老一脉暂时无力,宗主一脉需得是独尊吾脉者。”
“二月二十四。拖延多年,谷萧瑟、谷筱琴兄妹终究忍耐不住,跨越了那道线。也罢,吾再助你二人一臂之力,赠予《真凰逆羽战技》,越是心有灵犀,形神交融,宛如一体,越是能发挥此战技威力。谷淳伯,你们既张口闭口血脉,谷萧瑟已完成你心愿,另一心愿,由吾助谷萧瑟一臂之力,不出几年,此二人战力或能直追上你……”
“……谷淳伯被派遣追杀谷心月与叶凡,已经消失半年了,没有音讯。宗门上下,已全在吾手,无需多久,便能真正展开计划了,但需要更乱,目前仍不够。索性,让这烂更烂,让这腐朽愈加腐朽……”
整整一本厚厚的书册,记载的不止是谷陆的一生,也是紫凤宗族的黑暗纪事,这些,往往只存在于人们记忆中,或是秘密卷宗档案里,现在,被叶凡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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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合起书册,轻轻一震,整本书册被爆成丝丝缕缕的柳絮,飞向四周墙壁的油灯上,顿时掀起一片蓬勃焰火,明亮炽热的刺目。
大长老怔怔地看着这明亮的焰火,开口道:“看完了?你不感到震惊吗?”
“有何可震惊的,见得多了,谷陆记载的这些,处决十万宗族时的罪名,于我而言都不算什么……”
叶凡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你的见识不一般。”
大长老失笑一声,也不知是褒是贬。
“黑暗常在,有的见到了,有的没见到,平常心即可。”
叶凡说道。
“这种东西,还是少看为妙,即便是执法队的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刽子手,久看此类记载卷宗,也会完全扭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