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他神『色』有些黯然,说道:“我本家原在福州莆田,在当地也算是个门户。我林岑本是家中庶子,然却是最先考中贡生的。家中不以庶子之见,力供我进学,我亦素有造福百姓之志。但我自幼也喜机关之术,家中以其奇技『淫』巧之术,多有打压。而后至京,见天下士子,少而迂,老而腐,唯诗论之言,空谈而已。投拜诸官,也多是无为之臣。我看不惯,也不想变的如同他们一样。心灰意冷之下,便一心投于这些‘奇技『淫』巧’之术当中,在我看来,反倒这些东西能真切的帮得到人,远比那些诗词论赋有用。就如韦郎君的耕犁,一做出来,就能让无数百姓直接受益。可缩在书房里面写诗能做到么?族中对我甚是失望,便又开始一心供我兄弟,我便被打发到了渭南,打理族中在渭南的生意。”
韦仁实不知道看之豪爽的他还有如此一面,一时间没有开口。从福州莆田派到渭南,这可真是远。
却听他又道:“这回来昌谷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啊!韦郎君做的耕犁,可使无数百姓受益,做的浇水机关,亦可是无数百姓受益。眼下又规划这打坝淤地,更是不仅能治理水旱之灾,更能平添良田无数。我本是见了韦郎君做出的耕犁,心道这也是一个与我一样沉『迷』于那些所谓‘奇技『淫』巧’之术的人,又见耕犁巧妙,所以想来见见。可方才听韦郎君这打坝淤地,此乃福万民,安天下之技,境界与能力皆比我林岑不知道高到了何处。方觉我之沉『迷』,不过小技尔,韦郎君胸中所思,却为天下之大技!”
“我也不过是站在众多伟人的肩膀上,因而才知道一些眼下旁人不知道的东西罢了。”韦仁实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两人都听不懂的话来,顿了顿,又笑道:“林兄若是喜欢这些‘奇技『淫』巧’之术,日后你我可多做交流。”
林肃勉一愣,继而大喜,连忙抬手道:“多谢韦兄!韦兄高义,在下谨记于心!”
“呵呵,韦郎君有大气度、大胸襟,日后必定非同凡响啊!”刘禹锡在旁边笑道:“这打坝淤地的法子,某家回去渭南之后,便立刻着手试试。若成,此策可泽被关中,利我关中无数百姓,使我大唐关中多添良田无数!”
韦仁实此刻却已经扭头过去,复又看起了孙老汉侄儿的表现。
他将打坝淤地的法子告诉给刘禹锡,只是对刘禹锡这个人很有好感。
后世里谁没学过几首刘禹锡的诗作呢?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是何等的豁达与心胸,又是何等的坚韧与希望。
虽然眼下的刘禹锡还没有写出这首诗,但这并不妨碍从后世而来的韦仁实对他的好感。
于是便想着反正遇到了,结实了,有机会了,就帮他一把。
至于刘禹锡到底要不要去做,要怎样去做,他眼下也不在乎,也暂时还没有能力去在乎这么大的事情。
那边,人已经少了些,孙老汉的侄儿也就闲了些,正坐在那里休息。
“那小哥儿,且来一下。”韦仁实朝他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