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不上想起来吧,就是断断续续的做梦。梦见那个贺兰馥,莫名其妙就知道那是我——哦,应该是许多世以前的我。你呢?在那个水晶湖边开始我就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开始奇怪,你是那时候想起来的?”
“不是,我在君君墓里就开始出现梦境了。”蓝醉叹了口气,道,“但是直到进到贺兰馥墓里我才知道你居然……曾经是贺兰馥。”
“哦,你认为我杀了她,所以恨我是吗?”
蓝醉点了下头,想想又摇头,轻声道:“那不能怪你。”
白素荷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蓝醉,直把蓝醉看得全身都不对劲了,白素荷才冷冷道:“蓝醉,我说过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私事,不过我们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过,我这是第二次警告你,你陷得太深了。”
蓝醉怎么都没想到白素荷现在还会说这话,登时微愣。
“不管梦见什么,想起什么,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白素荷字字如冰珠,从口中吐出:“她们都是活在千年前的人,贺兰馥已经死了,夏若卿已经死了,苏灵雨已经死了,君漪凰——也已经死了。”
蓝醉纵然知道白素荷的话没错,但听到她居然如此决绝的与过往撕裂,还是禁不住满面诧色,瞪着白素荷,像从来没见过她一样。
“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那些爱恨情仇再深再烈,也是她们四个人之间的事,跟你我有什么干系?你何必要陷到那些幻象里,继续跟君漪凰牵扯不清?”
蓝醉凝视着白素荷冰冷如霜的神色,缓缓道:“是吗?对于夏若卿,你也可以这么放得开吗?对于蒙筝,你也可以做到全然的无所谓吗?”
白素荷眼皮在听到夏若卿时,有了一下短暂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抖动,却没逃过蓝醉的眼睛。
“蓝醉,听我一句劝,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何必这么执着?相信我不是第一个这么劝你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我是最有资格劝你的人,因为我和你一样牵涉其中。你我之间不同的是我经常游走在那些心愿未了不愿投胎的的魂魄之间,我见过太多他们牵挂的过往情仇。处理这些事心不定则魂不宁,看得太多慢慢就麻木了。”
“真的吗?”
蓝醉不再与白素荷辩解,两人之间顿时陷入寂静。
“蓝醉,我真的有点累了。我知道你今天来不单是和我讨论这些前尘往事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好。”蓝醉不再犹豫,问道:“漪凰要怎么办?”
“会这么问,说明你还没自欺欺人到没救的地步。”白素荷毫不意外蓝醉的问题,接道:“亡者入土为安是天道,亡魂寄尸行走人间是逆天道而行,能救一时急,但不可能长久。”
“……那……能持续多久?”
“古人防腐的技术虽然千奇百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兰馥的尸身能保持得这么完好,但你也是行家,知道尸身不管用什么技术防腐都必须隔绝空气深葬土掩。现在君漪凰魂魄寄身在贺兰馥体内,长久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你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墓中,再把墓封了,让尸身继续与世隔绝;第二,我为她施一个定容咒,这个咒术能延缓尸身腐坏速度。但是你要清楚,只是延缓,而且时间与第一个相比要短得多,一旦尸身腐坏化为尘土,就是神仙也不可能逆转。”
“……难道没有第三个办法吗?大不了……我再给她找个容身的阴器,或者你原来那个纸娃娃也行!”
白素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蓝醉,好半晌才道:“你以为移魂是搬家啊,住不惯就换个屋?”
“……”
“魂魄以阴力固本,阴力以魂魄为聚。君漪凰本来就少了一魂两魄,即使现在找回一魄,但她的阴力损耗太过,灵魄濒临散形。在贺兰馥墓里我替她移魂的时候榆晨突然冒出来打岔,更是伤及她余下的两魂,她不可能再行移魂术,否则当场就会魂魄尽失,你如果真为她好,就把她余下的一魂一魄找出来,送她投胎转世。”
“……”
“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其实我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蓝醉只觉得口中一片干涩,看着自己双手,掌心轻握,却因为没有东西,只感觉到一片虚无,“我只是不死心,还想问一问。”
“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线索,帮她把魂魄找齐呗。”蓝醉突然站起,俯身紧紧抱住白素荷,轻声道:“谢谢。”
“……”白素荷本来绷紧的躯体随着蓝醉的体温传导,慢慢软下。
“有难处就来找我,蓝醉一定尽力而为。”
“蓝醉。”白素荷头埋在蓝醉肩窝,忽地闷闷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那一场误会,贺兰馥和苏灵雨还有君漪凰,说不定会成为知交。”
“上辈子错过了,这辈子也还不算晚。”
白素荷终于圈起双手,同样抱紧蓝醉:“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