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蓁依然顽固不化,不屑地说:“那不叫传情,叫巴结!巴结好我才能巩固他在我爹心目中的地位!”
“小姐,您明明宅心仁厚,跟谁相处都抱着三分好感,为什么在面对小苏大人时,这么……这么不近人情呢?”小烛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
柳蓁噎了噎,半晌说不出话。
苏儒丰,她为什么讨厌这个人?其实,内心隐隐约约是有答案的。
她当然了解她爹的行事作风,断然不会招个只懂得阿谀奉承的草包做女婿。苏儒丰有才也好,有貌也好,雄韬伟略运筹帷幄也好,殊不知他越拥有种种好,柳蓁对他的厌恶程度越深。
她曾发过誓,绝对绝对不会步她娘的后尘,将自己一生的幸福断送在这样的男人手里!
“小烛,苏儒丰……跟我爹……太像了!”柳蓁低垂眼,幽幽地说。
小烛听的发懵。
“像相爷不好吗?相爷位高权重,对夫人一往情深。夫人走了这么多年,相爷从没想过续弦,哪位大人能这般痴情?您看街上,稍微有些钱财的,都要娶好几个小妾呢!”
柳蓁苦笑着,喃喃道:“你真以为我爹是因为思念我娘才不续弦吗?”
小烛心里“咯噔”一下,急问:“难道不是?”
“他们这些满嘴江山社稷的人呐,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国家大事,脑中盘算的一律是治国良方,我娘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柳蓁越说越低落,也许她心里还有许多从未显露的哀怨,却再也没说一个字。
直到这一刻,小烛才发觉她家小姐竟不若平时看上去的那般快乐无忧,好似心底埋着浓重的愁事似的,而这一切竟是因为相爷?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蹲下身子,双手搭在柳蓁膝头,仰着小脸道:“小姐,小烛会陪着您,一直陪着您。您想逃婚便逃吧,等他日小姐遇上如意郎君,小烛也算对相爷和夫人有个交代了。”
“好小烛,谢谢你。”柳蓁轻抚她一侧月牙儿样的小髻,微微笑了。
两人这几日明里跑清阳寺,实际每次出门都带了些值钱的细软,一部分拿去当铺换银子,另一部分寄存在寺中的专属寮房里——总不能逃婚那天拎着满手行李出门吧。
准备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就是有一点还没着落。
逃嘛,总得有个跑得快的交通工具才行。
两位姑娘家家都不会骑马,只能选择坐车逃。
她们本以为去街市雇一辆马车就大功告成,没想到,那些车夫挑剔倒不小,一听说要跑那么老远的路,一个一个都不爱去;柳蓁寻思加钱吧,车夫又听说目的地是北沧国,差点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有个好心点的提醒她说:“姑娘,你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北沧国干什么?那个国家跟咱们南诏可不同,男的野蛮女的放荡,老无所依幼无所养。小人看姑娘穿戴讲究,应该是好人家的女儿,那种地方可不适合你呀!”
“我……我其实是去寻亲。”柳蓁见他还算好说话,只好先撒个小谎装个可怜,“实不相瞒,小女身下还有一个弟弟,幼时一次出门走散,这些年辗转反侧,终于得了消息,说人在北沧国。”
“还有这等事?”
“麻烦这位大叔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自他走失后,家父家母日夜难安,如今好不容易获得一点线索,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趟的。”柳蓁脸上适时流露出一股凄苦,看起来好不揪心。
小烛目瞪口呆地听着,心想:她家小姐为了逃婚可真豁出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瞎话都能信口胡诌!